姜望被激出傲意來,不想再奉陪,轉身便往外走。
但也不知怎麼的,踏出幾步后,眼睛一定,發現自己竟回到了原位!
這是什麼手段?
竟然讓自己毫無所覺!
姜望按劍折身:“大師,你這是何意?”
“好徒兒,不要跟師父打打殺殺,沒大沒小嘛。”
苦覺說著,手往前伸。
腳下未動,但長相思已入其手。姜望壓根沒反應過來,便已兩手空空!
用劍者失劍,決命時失命!
“劍不錯!但太兇!”苦覺橫劍于前,伸手略略拂過:“今日得佳徒,為師身無長物,便助你一鎮!”
一道佛光在長相思之上閃過,苦覺一丟,姜望亦未察覺過程,自己的劍便又回到手中。
他與此劍朝夕相處,合于一心。
未見長相思有什麼變化,但又確實感覺有哪里不同了。
===第六章 冤冤相報===
長相思失而復得,姜望也完全熄了動武的心思。
不管這苦覺老和尚怎麼不著調,其人深不可測的實力擺在那里。
根本連有多大的差距都看不清,更別說去抹平這差距了。
走也是走不了的,之前的原地踏步便是證明。
好在這黃臉老僧似也沒有惡意。
姜望嘆了口氣:“大師,您要是實在缺徒弟,我鎮上有一個四大皆空,看淡生死,什麼都不在乎的我看他很有慧根。”
只在心里道:向前啊向前,這位大師這麼強,拜在他門下,也不算辱沒了你。什麼飛劍三絕巔,都是過去的時代了,該忘便忘了吧。
“他不行。”苦覺老和尚一口回絕:“指不定哪天就沒了,老僧還指著徒弟們守孝呢,萬萬不能收這喪門星。”
聽老和尚這話的意思,他似乎對向前的背景有一定了解。
只不知為何說向前是“喪門星”這話可難聽得緊。
但這時也不是糾纏這些的時候,姜望苦道:“敢問大師,我是如何入了你法眼?”
“有緣!”苦覺咬定道。
姜望:
這種理由,改都沒法改了啊。
苦覺似乎也知這話不怎麼有說服力,又補充道:“你在此地庇護百姓,安寧一方,老僧是看在眼里的。有慈悲心,菩提意,大合我佛!”
姜望忙道:“若論慈悲,陽國有一位活人無數,受萬人敬仰的。便是那衡陽郡鎮撫使黃以”
誰料這黃臉老僧忽然大怒:“孽徒!百般推諉,是何用意?看不起我佛嗎?”
這罪名扣得大,以至于姜望都忽略了那一聲極具代入感的孽徒,只忙解釋道:“修行之路千萬,在未至窮途時,誰知誰對誰錯?佛門亦是當世顯流,小子豈敢有小覷之心!”
苦覺老和尚陰聲道:“那就是看不上我懸空寺?”
好家伙!
原來是佛門東圣地懸空寺的和尚!
對于這東域鼎鼎有名的大宗,姜望一直只聽其名,倒是還未打過交道。
只是,自家為何會被懸空寺瞧上?
嘴里則忙道:“懸空寺天下名宗,小子向來很是仰慕!”
黃臉老僧的臉,更枯更黃了:“那你就是瞧不起我苦覺啰?”
你這麼強,就算真瞧不起,我哪敢說出來
姜望只好無奈道:“大師,人各有志!”
他現在有太虛幻境可以推演功法,又得了齊國之爵,一應功法秘術,皆可以通過正規途徑從齊國獲得。不想也沒有必要給自己找個師父管著,尤其他也從來沒有剃光頭當和尚的想法。
說到底,之前從未接觸過佛法,如今修行至此,發展也不錯,等閑不輸于人。
哪有突然選擇一條新路的道理。
奈何形勢比人強。
黃臉老僧只盯著他道:“可不是?你要做我徒弟,我要做你師父。真真人各有志。”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各有志還能這麼解釋!
別的不說,這胡亂掰扯的本事倒是難逢敵手。
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掰扯也掰扯不清楚。
姜望只好嚴肅起來:“這位大師,天底下豈有強行收徒的道理?”
“你只是現在不愿意,但以后會愿意的。既然以后會愿意,強行收徒又如何說起呢?”
“那就以后再說吧,大師!”
苦覺和尚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笑道:“你看,你已經對以后不那麼堅決了。這說明什麼?你現在的堅決也是虛張聲勢的,是毫無意義的嘛!咱們師徒之緣應是佛祖定下的,避也是避不過,不如早早從了。”
姜望擰著眉問:“佛門修行,總得要六根清凈吧?”
“是這道理。”
“我心中有恨如何?”
“四大皆空!”黃臉老僧說。
“空不了!”
姜望這話說得甚是堅決。
苦覺不由得嘆了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
姜望淡淡道:“殺絕便了。我死也了。”
這和尚是不甚講理的,然而他也實在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就拜了師。須知師徒名分甚重,不是說說便算,而是師徒雙方都擔著責任,用佛家的話來說,都糾纏了因果的!
哪怕對方出自懸空寺這樣的天下名宗,哪怕對方有足夠教導他、庇護他的實力。
他還是第一天認識這黃臉老僧呢,既不知其人,又不知其心,怎有甘愿拜師的可能!
姜望說心中有恨,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其實并不指望能怎麼樣讓苦覺和尚放棄,心里還在想著脫身之法。
但令他意外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