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不知道院長口中的大劫什麼時候會來。不過卻知道,他沒有幾個數百年可以等了。
蘇墨轉頭看向杜平生,卻見杜平生只是緩緩的笑了笑。
“慢慢來,不著急。”
杜平生又重新回到了竹屋之內,留下蘇墨一人靜坐門前。
暖風襲過,帶著解不開的各中因果!
“褪凡我該如何方能褪凡?”
放眼世間儒道化神的先例,蘇墨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兩人。
一個是萬年前的儒圣。
一個是那年在神域之中的怪人。
儒圣早已隕落萬載,只是在世間留下了幾道殘念。
而怪人至今依舊還在神域的鬼門之中。
那年怪人曾與蘇墨說過:儒道化神的代價極大,大到讓人無法承受
蘇墨不知道怪人化神之時付出了什麼代價,那代價是否又與褪凡相關。
儒道的凡俗便是自身的牽絆,牽絆為基,又如何能褪得了凡呢?
除非
蘇墨渾身一顫,一瞬間整個人一瞬間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
“除非”
“他的羈絆全都死了!”
蘇墨猛地抬頭望向遙遠的天邊,仿佛能看到當年那怪人眼神之中揮之不去的傷痛。
“這便是你當年化神的代價嗎”
一片荒蕪的神域鬼門之中,遍地荒蕪。
灰暗的天地之間,唯有遍地狼藉的殘敗刀兵,涼風襲過,卷起塵埃蕩起滿江的不堪回首。
一座千丈祭壇巍峨聳立在荒蕪的鬼門之地中,祭壇之上是十余個巨大的通天石像。
十余個石像圍成的圓圈之中,一塊石碑立在那兒。
石碑之旁倚靠著一具枯骨,枯骨之旁是一個渾身破敗的怪人。
怪人在這寂靜無聲的鬼門之中一直陪在枯骨之旁,一年一年,也許還有無數個一年
直至化為如他身旁一般的一具枯骨。
怪人仰著頭,靠著冰涼的石碑,雙目無神的看著虛空之上,似乎看到了那個少年人的恍惚
“以你的天賦,想來應該也走到這了一步吧”
怪人喃喃自語,聲音飄蕩在空蕩的鬼門之地中,無人回應。
“這便是儒道化神的代價”
“眼睜睜的看著你的牽絆,一個個的離你而去,在生死之中感悟大道,脫離凡俗。”
怪人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嘴角泛著凄苦,喃喃自語:“當年師妹被困鬼門后,宗門遭逢巨變。”
“我宗上下,除我之外,無一活口”
“我的諸多牽絆也隨之而去。”
“儒道褪凡,從始至終,注定是一場悲劇!”
怪人嘆了口氣,緩緩的搖著頭。
他當年是因為變故導致他宗門覆滅,而意外褪凡。
而儒圣則是他的諸多‘牽絆’在時光的長河中紛紛老去消亡之后,才從生死感悟之中成功褪凡
“因果越多,牽絆越多,走的越遠可隨之需要舍棄的凡俗也就越多。”
一道涼風吹過,怪人卷起了身軀。
“你的牽絆太多了,如當年儒圣一般”
“你會怎麼做?如當年的儒圣一般在悠久的長河之中等著你的羈絆一個個離你而去嗎?”
第319章 登天難
第319章登天難平川映夜空下空,
蜉蝣登天難上難。
江溪潮海觀仙閣,
儒道凡俗不化神
蘇墨枯坐竹樓門前,仰頭望天。那天上點點星辰閃耀,似乎在唱著修道路上的這四種人間絕望。
蘇墨的聰慧,想起怪人當年說的化神的代價,又聯想到了怪人的孤苦一人。
儒道化神的代價呼之欲出,怪人的化神的代價便是他的整個宗門。
因為怪人的一生牽絆都在宗門之中
而對照儒圣化神耗時數百年方才褪凡成功,就讓蘇墨心中已然確定的儒道化神的代價。
儒圣當年化神也并非是等著他的羈絆一個個老去,而是只能看著他的羈絆一個個老去。
儒圣化神之前,又能有多少羈絆呢?
而他蘇墨的羈絆呢?他蘇墨的羈絆和身負的因果太重了。
正如怪人所言,那代價蘇墨承受不起
蘇墨化神,如蜉蝣登天。不是難,而是無望。
“化神,化神。”
蘇墨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迎風而立,神色平靜。
其實,蘇墨也可以不化神。他除了修為,還有神族之軀。
此神非彼神,修士化神,是以褪凡而成的仙神。
而神族卻是天選一族,為天地之寵
一個是修為,一個是血脈。
若是不化神,專心的讓神族之軀成長,未必不能凌駕于天地之上。
只可惜,蘇墨只是一個幼神,神族壽命悠長,成長自然也極為緩慢,蘇墨等不起。
若是修神軀,蘇墨根本就不用修煉。帶著虛空獸回到界外,找一個星辰沉睡便是。也許數萬年之后,蘇墨就是成年的神族了。
可到那時的九天十地,還是蘇墨所認識的九天十地嗎?
蘇墨所追求的東西到那時還會在嗎?
長河的下游還有一個小丫頭在等著蘇墨。九天十地還有眾多師師姐在等他。第九界還有萬千子民在看著他。
“你背負的太多了”杜平生坐在竹樓之中嘆了一口氣,搖頭自語。
杜平生神色之中露出了一絲惋惜,像是有些自責一般的搖了搖頭。
“只可惜,我除了煉丹,也幫不了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