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住了的。」我聽著那邊越來越多的啼哭聲,沉笑道,「可我打開了。對了,陳楚楚腹中懷的,不只是一個塘鲺胎,而是滿腹怨眼。」
「王明然讓我去引魂,其實引的不只是陳楚楚的魂,而是當初死在掠水村的所有冤魂。」我冷笑了一聲。
陳楚楚那滿腹怨眼,懷的盡是塘鲺籽,可因為那屠宰場擋著,那些冤魂根本就沒辦法出來。
而我去引魂,被陳楚楚壓的時候,所有濕痕,只進不出。
原本我還以為那些冤魂藏在房間哪里,其實是藏于王明然身體里,當時他應該就藏在我睡的床下。
所以我下樓后,他卻跟著從二樓下來。
為了怕我發現,他還刻意將插死的塘鲺血水涂在自己身上,轉移我的注意力。
他用自己的身體為容器,借著我的引魂術,將所有冤魂,帶了回來,與陳楚楚腹中怨眼相合。
我去扣他嘴里,就是想扣出他吞下的符。
最后他以命相祭,和陳楚楚合于棺中,尸身一陰一陽。
而桃木尸塞為陽,柳木棺為陰,里外皆有陰陽運化,陳楚楚那滿腹怨眼原本是要化生出來的!
但他沒想到的,王爸王媽對他也這麼狠心,直接用上桃木塞,讓他也魂飛魄散!
最終,還得我出手啊!
「霍文!你阿奶還在……」王爸還要大吼,可跟著就「啊啊」兩聲。
然后,就是卡著濃痰,咔咔的怪叫聲,以及塘鲺啼哭的聲音。
我掛了電話,從滿是水的田里爬上去,在路邊坐了一會,這才打電話報警。
警察來的時候,警車上還坐著阿奶。
王爸王媽連我都拿捏不住,更何況是阿奶。
拉著那具柳木棺去火葬場的靈車也出事了,不過死的只有押車的王爸。
先是棺材里發出塘鲺啼哭的聲音,王爸不放心,硬是讓人打開看,里面陳楚楚的尸體因為一竅未封,本身陰陽相沖,尸水順著那一竅往外冒。
沒多久就有著怨眼順著外泄的尸水流出,出來后,靠近王明然尸體,陰陽合和孵化成無無數塘鲺,在棺材里啃食陳楚楚和王明然的尸體。
王爸跟我打電話那會,就有怨眼宛如柳絮般從棺材中飄蕩出來。
后面在王爸對著電話大吼的時間,鉆進了他嘴里,那些塘鲺卵以他的體溫孵化,以他的血肉為食,飛快長大。
把火葬場的三個工人,嚇得魂飛魄散的。
而王媽原本是在家里看著阿奶的,最先見到怨眼的時候,還以為是大蚊子,或是飄的灰塵什麼的,還揮手去趕,結果鉆進鼻子里,沒一會整個人就成了塘鲺孵化器。
阿奶淡定地呼救,還請人報了警。
警察對這事也莫名其妙,這邊一車五個,死了四個,活了我。
那邊靈車上四個,死了王爸,火葬場的三個工人,除了被嚇到了,完全沒事。
加上有靈車上的行車記錄儀為證,出事的確實是棺材里的尸體。
我和阿奶就是收殮的,跟我們也沒太大的關系。
因為怕那些塘鲺再為禍,當天警察就將那翻車的水田給圍了,扯了電線,將所有塘鲺電翻,抓走燒毀。
我和阿奶回到家里,都洗了艾葉澡去穢氣。
跟著就收到同行的幾條截圖。
都是各地陰行群里的,說是發現有人突然張嘴吐出塘鲺,跟著就整個人就成了個袋子一樣,里面全被塘鲺吃空了,眨眼之間就變成骨架子。
全國各地,很多地方都有。
同行直接問我:「這些都是掠水村有關的蛇頭吧?你搞的?」
我回了一個:「不是,我哪有這本事啊。」
算下來的話,是王明然和陳楚楚搞的吧。
他們用命,給那些冤魂,報了這無處可伸的舊冤。
在王明然頭七那晚,我給他和陳楚楚在河邊燒了點紙,希望他們好走吧。
有個初中同學到我家,送了個貼了封條,密封得極好的盒子給我。
說是王明然留給我的,交代一定要今天給我。
那同學還有點傷感:「他估計早就想好殉情了,算好頭七給你。」
送走那同學,我打開盒子,里面是那封淡粉微黃的情書,還有一部手機,以及一本泛黃、貼滿膠帶保護封面的老式硬抄日記本。
最先是陳楚楚的,是從她九歲的時候開始寫。
到她和王明然在一起后,就大多是王明然寫了。
日記里寫著,她經常夢到自己被困在一個陰暗潮濕的泥洞里,整晚整晚地有孩子哭,還有著很多魚咬她,纏她,從她身邊游過。
所以她打小就怕魚,怕蛇。
從日記記錄的頻率,那些夢每個月都做,越做越古怪,還好像她變成了魚,又好像她被人吃掉,又好像被魚吃掉。
她不敢跟陳爸陳媽說,只要她開口說做怪夢,陳爸陳媽就罵她,閑得慌,累的話,哪還會做夢啊,沾枕就睡,肯定是活不夠多,就讓她多干活。
一直到高中,她第一次見到王明然,就感覺莫名的熟悉,更甚至會在靠近他時,聽到夢中才有的啼哭聲。
她刻意接近王明然,各種套話,問王明然有沒有做同樣的怪夢。
他原本沒有,但聽陳楚楚說過后,也開始做同樣的夢,倆人莫名有了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