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開的,或逼或迫,最終結果也一樣。
那船自然是等不到的,這些女人蛇藏在掠水村。
一天又一天,為了混口吃的,也只得以身抵債,自然而然地懷上了。
為了掩人耳目,這些女人蛇是不能出現在村子里的,就跟蛇一樣,躲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
那時候村子里的房子,根本就沒有地下室,就是挖個地窖,擺上幾張破床,或是床都沒有,墊上破被子什麼的,讓她們跟蛇一樣的,縮在陰濕的地下。
掠水村本身就多水潮濕,她們住的地窖,就和養塘鲺的池塘,只隔了一點。
塘鲺喜歡打洞,居于洞中,時有直接打通了土壁,水和塘鲺灌入地窖的。
而那些女人蛇就算挺著大肚子,還抱著能偷渡過去,在那邊生下孩子的希望,所以就算與塘鲺共存,她們也努力活著。
但日復一日,肚子越來越大,她們藏在不見天日、陰暗潮濕的地窖里,船卻依舊沒來。
只是時不時有快生的,被借著各種原因叫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叫出去的,自然是發揮了本該發揮的作用。
「懂事」的女人蛇,自知無力抗拒,任由掠水村的人處理了腹中的孩子,就會被安排送到蛇頭那里,偷渡過去。
有不「懂事」的女人蛇,猛然醒悟后,想搶回孩子,要麼被一頓暴打,就老實了。
實在不聽話的,直接推入池塘喂塘鲺,毀尸滅跡。
更有打聽清楚那邊沒有人等著接應的女人蛇,就一直關在地窖里,生下一個又一個的孩子。
有大補湯這樣來錢快的路子,掠水村這些好吃懶做的,也沒有心思去好好養塘鲺,任由這些塘鲺生長。
塘鲺這東西本身就繁殖快,吃得多,長得快,沒過兩年掠水村附近水域就全是塘鲺。
那些年里,發展太快,變化太快,沒有誰會把目光放在掠水村這麼一個小地方。
一直到二十多年前,大補湯的事情鬧得太大,上面查得嚴,那些喝大補湯的也少了。
可那些懷著孩子的女人蛇還關在地底,掠水村的人富了幾年,也不想再過窮日子,就把這些孩子都生下來,想先養著,萬一市場又打開了呢。
也就是那兩年,掠水村里自己生的嬰兒數量大增,有男有女,改名成了旺子村。
可等來等去,大補湯的市場一直沒有打開,反倒是偷渡越查越嚴,飲食界又有其他的東西火了,關在地窖的女人蛇和孩子都成了問題。
最后沒辦法,把那些孩子中能賣的,就由蛇頭帶走賣了。
有的生下來,一直被關在地窖里,癡癡傻傻的,賣也沒人要,一直養著也是個問題,總是在地窖里哭。
眼看著孩子越長越大,女人蛇們也開始醒悟要鬧事,加上有風聲要嚴查掠水村。
他們最后一狠心,封了所有地窖的出口,再用竹竿從養塘鲺對著相連的地窖捅出一個圓口,正好能讓塘鲺和水順著洞口游過去,人卻鉆不過來。
塘鲺雜食且貪,又愛打窩,沒過多久,地窖里能吃的都會被吃掉,殘留的東西也會變成淤泥。
本身這事就這麼掩蓋了過去,但怪的是,從那之后,掠水村依舊每晚都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經常有孩子莫名地失蹤。
找大師看了,也作了法,說是塘鲺在叫,也是大塘鲺在捕食。
掠水村又是想填塘,又是抽水捕塘鲺,還有說要放藥,將塘鲺都毒死的。
但這些有沒有做成,在一個臺風天,大雨漫灌,整個掠水村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部都消失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可因為塘鲺還在,附近村子里知道點消息的,也都不敢靠近。
為了防止那些大塘鲺出來捕食什麼的,地方上還刻意拉過土方,將掠水村大的魚塘都給填了。
掠水村那一塊地方,開發了幾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開發成功。
晚上從那過,還是會聽到嬰兒啼哭,旁邊公路也經常出怪事。
后來鬧鬼的消息太多了,地方上請了風水先生看過后,就將屠宰場建在那里,以殺擋煞,只要不進去就不會聽到啼哭,也沒有再出怪事。
我看完這掠水村的往事,想到在那荒村夜里,和王明然一步步走過的荒草堆中,那些塘鲺一聲接一聲的啼哭,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塘鲺在哭,還是那些被深藏在地窖中的女子,以及那些從出生到死亡,更甚至到現在都從未見過天日,被他們當成食材喂養的孩童!
我常年殮尸封竅,見過許多因為棄養而生生耗死在床上的老人,深知人心之惡,卻從未知道還有這般的惡!
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理了理思緒,先問同行那個陰行老師傅,是從哪知道得這麼清楚的。
居然包括,用竹筒捅穿池塘壁,引塘鲺入地窖……
還有就是,這事和陳楚楚,以及王明然現在搞的有什麼關系。
那陰行老師傅,就是當年掠水村請去作法的先生。
老師傅為了超度亡靈,要求看那些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之類的,實在沒有的,有籍貫也行,好送她們魂歸故地,從而看到了掠水村那些女人蛇和蛇頭的賬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