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這是回來了,又換了回來?
我冷呵一聲,反正我只是個被脅迫的收殮人,他說要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厲害的是,他連刀和縫合的針線都準備好了,根本就不容我拒絕,大有我不做,就自己來的架勢。
這尸體太久,一旦剖開,腹中就會有大量氣體涌出。
我戴了幾層口罩,又讓他將門窗關好,戴了兩層手套,這才動手。
既然可以剖,我也不再剪會陰了,小心地剖開那擦拭時還微鼓拱動的腹部。
剛剖開,濃臭的尸水中,夾著一股死魚的味道,隔了幾層口罩都聞到了。
微微劃開,我頓時嚇得連刀都差點掉了。
她腹中,不是無數孵化的小塘鲺,也不是無數的魚籽。
而是滿腹葡萄大小,透明晶亮的眼睛!
黑白分明,圓潤無比。
隨著一根根細如黑發的「臍帶」隨著往外冒的尸水,溜溜地浮動著,還有著幾顆順著尸水滑溜地滾了出來,卻因為那「黑發臍帶」拉著,在尸體一側轉動。
眼看著那「黑色臍帶」被牽墜得微彈,好像要斷了。
我嚇得忙一手捂住那幾顆不知道是人眼,還是魚眼的東西,又小心地放了進去。
這東西萬一掉落出來,還得一粒粒撿起來,放回去,就更麻煩了。
只是這懷了一肚子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扭頭看向王明然,他戴著口罩,看不到表情,可眼中似乎一片了然,毫無驚色。
殮尸封竅,現在尸身已開,子還母體,不可能半途而廢。
我強忍著滿腹疑慮,順著未斷的臍帶和胎衣,將那墜出的塘鲺怪胎順著剖開的位置給扯回腹中。
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縫合后,再念著莫怨莫怪的話,一一請上竅塞,將尸竅全部封上。
就在最后封陰竅時,我想到陳楚楚滿腹詭異的怪眼,如若封竅不成,魂魄可再行離體,怕是要出大事。
無論王明然和陳楚楚搞什麼,我都不想節外生枝。
趁著讓王明然拿壽衣,我飛快地捏了一枚銅錢,覆于會陰處,堵住女子多出的那一竅。
跟著這才又取下手套,重新洗手后,給她穿上壽衣。
雖然尸身僵硬,但我十幾年的經驗,加上陳楚楚并未再有其他異常,連那縫合的傷口處,壓上棉花后,都沒有尸水再滲出,一切順利得超出尋常。
等我完全收殮好,再起尸入棺時,不能再放進冰棺里,得放入下葬的棺木。
讓王明然點了盆炭火,往里面倒陳醋驅除屋內的尸臭,我們倆又跨過火盆后,這才讓他背尸入棺,我跟著過去蓋壽帕和壽被。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靈堂里放著的是一具雙人合葬沒上漆的柳木棺。
我還生怕自己看錯了,忙快幾步繞棺一圈,細細打量著木材。
木質淡紅,紋理精細均勻,就是柳木!
柳樹雖陰,卻無籽,所以柳木棺有斷子絕孫之意,沒有哪個壽材店會有柳木棺。
只有像他那個桃木鬼車竅塞一樣,專門定制!
怪不得這尸體用冰棺封了這麼久,他才找我,這是等這些東西做好,才行!
桃木塞,鬼車紋。
柳木棺,斷子孫。
塘鲺胎,滿腹眼……
王明然和陳楚楚,到底要搞什麼?
我看不懂,但大為震驚且害怕,不想再蹚這個渾水。γʐ
等王明然背尸入棺后,我用最快的速度蓋好壽帕壽被。
直接扯著王明然到一邊:「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希望你,不要再搞事情。」
正要讓他把錄了阿奶的視頻資料還給我,再寫個保證書之類的。
他卻朝我笑道:「到了明天,你就絕對會放心了,相信我。」
我還要再問,外面就傳來了一個中年女人哭天喊地的聲音直撲棺材而來,還一把將王明然推開。
雙眼憤恨,伸手指著我:「我的女兒啊,你這才死沒多久,他就找了新人了啊。你死得好慘啊……」
還要朝我撲過來:「是不是跟你好上了,這王八蛋才要害死我女啊?我可憐的女啊!」
幸好我手上還戴著手套,朝她一揮:「這是收殮時戴的,沾了尸水。」
她聽著,立馬往后一縮,眼睛溜溜一轉,就撲向了棺材那邊,但又嫌棄里面尸臭,就又轉身到外面號:「她爸啊,你來看看啊……」
我常年都在各靈堂轉,哪個是真哭,哪個是假哭,不用看,一聽就知道。
陳楚楚這個媽,干號就算了,話里話外都在指責是王明然害死了陳楚楚。
王明然家挺有錢的,看這樣子,怕是還想訛一筆……
想到這里面詭異的事情太多,我不想摻和,眼看著陳楚楚爸媽又號哭著進來了,旁邊還跟著王明然爸媽,和一堆看上去就是來勸和的人,直沖王明然而來。
只是王明然爸媽的態度一直有點怪,好像任由陳家人拉扯,他們都沉默中帶著點冷然看笑話的意思。
就像王明然搞這些事情一樣,他們都只是配合,沒有任何自己的態度和情緒……
我掃了一眼王明然,讓他記得交代的事,直接就出來洗了手,準備離開。
在外面,聽著陳媽又干號著,養大女兒不容易。
半個字都沒有提陳楚楚死得多慘,多怪,要為陳楚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