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白凜和我神色都不太自然。
他更是連連低咳道:「以前也有人用這個方法獻祭,但我絲毫沒有心動過。可你不同,你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尤其是你的眼睛……」
他這是在解釋,以前沒有接受過獻祭的女子?
就我一個?
可我又有什麼不同?
他不是一直守在蛇墳嗎?
又沒有見過外人,怎麼會有所不同?
但我自己都是嫁過人的,拿什麼去要求白凜一條蛇要純潔?
我又站在什麼立場要他純潔?
忙低咳了一聲:「那蔡明澤他們偷走的就是那枚蛇卵?」
「確切地說,不是他們偷走了,而是那枚蛇卵感知到蔡媽對死亡的恐懼,引誘他們,讓他們帶走了她。」白凜嘆了口氣。
幽幽地道:「她以臨死的恐懼為食,應該是假裝成靈藥,讓蔡媽吞食,再從她體內孵化出來。這段時間,蔡家應該一直在喂養她,所以她成長得特別快。」
「對了!你已經見過她了,就是蔡明澤現在的那個女朋友,墨染。」白凜語氣帶著冷意。
沉聲道:「現在的情況,怕是蔡家三口體內都養著她寄生的尸蛇,如你所見,都是為她提供食物。」
所謂的尸蛇,其實也算是墨染的氣息所化,寄生于人體,吸食人的精血生長。
等長到一定的大小,墨染就以尸蛇為食。
所以蔡家三口,就相當于墨染圈養的食物來源。
我眼前猛地閃過那穿著辣妹裝,趴在蔡明澤身上吸食那青鱗小蛇的女孩子。
她居然就是始作俑者……
虧我還想著救她!
只是看蔡明澤那樣子,他似乎并不知道墨染的真實身份。
6
想到離婚那天去收拾東西,床上那一攤攤的腥白,以及裹在床單上的黏液,和他緊摁著的衣柜門!
也許當時,墨染就躲在那衣柜里。
白凜卻依舊低聲道:「墨染以恐懼為食,尤其是對死亡的恐懼,所以蔡媽經常由他們陪同去醫院,并不是為了看她那所謂的病,而是讓墨染進食。」
怪不得蔡媽到醫院后,只有她自己去見主治醫生,蔡明澤和墨染都沒有陪同。
如果論哪里對死亡的恐懼最多,醫院的腫瘤科,都是等死的人……
「那她出來,到底想做什麼?」想到墨染從蔡明澤體內吸出小蛇時的詭異,心頭發凜。
「我也不知道,她以前只是枚蛇卵,我并沒有接觸過她。」白凜語帶無奈。
輕聲道:「畢竟她是因臨死恐懼而生的,或許是想長生不死吧。蛇與人不同,人從生到死,渾渾噩噩,并不知道生命有多重要。而蛇,一歲一蛻,一蛻方可一長,每次蛻皮,都是在生死邊緣游一遭。或許哪次蛻皮失敗,就死了。」
「蛇越大,經歷的生死越多,對死的恐懼就越大。那些開了靈智、進入蛇墳的蛇,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蛻皮,多少次生死關,卻依舊難逃一死,它們會有多不甘?」
我猛地想起,在醫院陪蔡媽化療的那段時間。
病房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有個三十多歲的男的,兒子十歲,女兒七歲,因為怕來病房不好,從來都只是和他們視頻。
每次接完,都要一個人站在陽臺站半天。
有一次化療后,他說話有力無力,卻還要裝著沒事一樣和孩子們說笑。
等掛了視頻,整個人都崩潰得嚎啕大哭。
跟蔡媽說,他舍不得死,他辛苦十來年,才買下現在的房子,因為要給他治病,又不得不賣了。
兩個孩子這麼小,小的剛讀小學,他長期住院,全靠爺爺奶奶帶,還得省吃儉用,連學校研學都不敢參加,怕花錢。
他才三十歲,還沒來得及盡孝,就又要拖累辛苦一輩子的父母……
更怕的是,治到最后,人財兩空,害了父母和孩子,也害了一直陪著他的老婆。
他想放棄治療,給家里留點錢;可他又舍不得死,又想活下來。
所以每一次治療,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生死的抉擇!
也就是因為他,我有點理解蔡媽為什麼信那些偏方古怪的偏方,她也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
同樣也有點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蔡媽,讓我搞胎兒餃子這種偏方時,崩潰到離婚。
那半年陪在病房里,看著那些瀕死的人,本身就已經讓我崩潰了。
我已經不想面對那種生與死不停拉鋸,不停抉擇下次要不要再做化療,或放療,或是要不要再繼續用藥的選擇。
我輕呼了口氣,不讓自己再次陷進那樣的情緒里。
朝白凜道:「那墨染想對我做什麼?」
她如果想殺我的話,在那地下車庫,我就死了。
明顯她不是想我死,這麼簡單。
可想到了她吸食蔡明澤身體里鉆出來的青鱗小蛇……
如果我要變成那樣,還不如死了的好!
就在我問的時候,白凜卻突然朝我擺了擺手。
跟著走到窗戶前,貼著窗簾似乎在聽著什麼。
想到鄰居拍的那個視頻里,爬外墻的青鱗小蛇,我也好奇地湊過去,直接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
可一入眼,就是透明玻璃上,無數沾染著血絲的青鱗小蛇。
而蔡明澤不著寸縷,全身無數青鱗小蛇宛如長出的觸手一樣,拉扯著他趴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