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堂首座的這句話，讓鬼佛無面一愣，隨后笑的更加癲狂。

“桀桀桀桀！”

“有意思！你很有意思！”

“貧僧雖羞于見佛，但心中有佛！”

“你既然想談佛論經，那就過來吧！”

說完這番話后，鬼佛無面轉身側面殘破的古佛，盤膝而坐。

當他放下匕首，丟開染血書信那一刻，分明是位大德高僧。

只是臉上的青銅面具，格外刺眼。

也不見鬼佛開口，空中就響起宏大的誦經聲。

怒目大師見此，口誦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

“無面大僧不吝賜教，小僧不勝榮幸。”

赤足踏雪，緩緩走到鬼佛對面盤膝而坐，和他一起誦念經文。

于是，檜木山中出現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面：

血月當空，陰風陣陣。

血月下，一尊殘破不堪的古佛，顯得分外凄涼。

古佛前，一鬼面、一高僧坐在森森白骨中、腥臭血水上。

梵音肅穆，宛如晨鐘暮鼓一般，回蕩在整座大山中。

山中開啟靈性的動物：小到松鼠鳥雀、大到虎豹豺狼，聞聲紛紛趕來。

跪拜在鬼佛、怒目兩位高僧遠處，虔誠聆聽。

又有孤魂野鬼、精怪神異隨后而來。

一如動物一般，安靜跪拜，接受佛法洗禮。

這一刻，生、死不再對立；

鬼、佛宛如一體。

一切看起來，呈現出詭異的平衡。

片刻之后，金光寺主持、空禪大師緩步走來。

身后跟著一眾小和尚。

空禪大師也不多說，徑直到了殘破的古佛像前。

與鬼佛、怒目兩位大僧，成品字形盤坐。

小和尚們取出木魚、念珠，遠遠的端坐在雪地上。

誦經之聲更加宏大

半柱香時間后，古佛前的白骨開始泛起淡淡金光。

腥臭的血水不再洶涌，而是緩緩消失。

鬼佛無面甚至在不知不覺間，伸手摸向臉上的青銅面具。

看樣子，似乎是想把它從臉上取下來。

見此，空禪臉上慈悲更濃；

怒目臉上更加肅穆。

可就在這時，一個光頭大漢忽然出現在不遠處的地方。

手持兩個黑色陶罐。

他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斜肩拉胯。

用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一點點朝著鬼佛無面走去。

外圍聽經的小動物和精怪孤魂，仿佛都看不到這個光頭，依舊安靜跪拜。

空禪大師警覺，口中誦經不停，輕輕一揮衣袖。

淡淡佛光潑灑，徑直迎向扭曲而來的光頭。

“南無阿彌陀佛。”

“施主枉死，該安坐停經，早得解脫。”

佛光接觸光頭的一瞬間，卻被他體內發出的一層黑光阻隔。

他依舊無知無覺的朝著鬼佛無面挪去。

第191章 善惡一念間

有臟東西靠近自己，正在誦經的鬼佛無面，猛地睜開雙眼。

兩點紅芒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刺眼。

已經摸到青銅面具的手，猛然放下，一點點伸向旁邊的黑色匕首。

“桀桀桀！南無阿彌陀佛！”

“修羅畜生，汝欺此地無佛麼？！！”

就在這時，五臺山羅漢堂首座、滿臉肅穆的怒目大師，猛然停止誦經。

張口如獅吼，聲震四野。

“叱陀你、阿迦羅、蜜唎柱、般唎怛羅耶儜揭唎！”

正是佛門《楞嚴五大心咒》之一，專破天魔外道的一切邪術。

光頭干尸如遭雷擊，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

但緊跟著，他雙眼中黑氣閃過。

居然艱難的舉起雙手，將兩個裝滿尸油的黑色陶罐，砸向鬼佛無面。

鬼佛無面是何許人？

活著的時候，就是千年難遇的佛門大僧；

死前惡貫滿盈、天地不容；

死后在鬼、佛之間，苦苦掙扎近兩千年。

如今一身煞氣、佛法，都已經到令人側目的程度，豈會被兩個罐子砸到。

（令人側目：貶義詞，側：斜著。斜著眼睛看人。形容憎恨或又怕又憤恨。）

（出自于《史記、汲鄭列傳》：“今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

桀桀怪笑聲中，鬼佛無面一揮血色僧衣，裝滿尸油的陶罐猛然倒飛回去。

轟的一聲爆響，光頭干尸瞬間就被炸的粉身碎骨。

鬼佛無面這一殺生，體內的兇邪之氣便壓制不住。

沖天而起時，居然有烏云遮蔽頭頂星空。

周圍更是刮起呼嘯的陰風。

怒目、空禪兩位大師對望一眼，口中誦經聲更加急促。

能開口說話的動物，還有山中孤魂野鬼、精怪神異嚇得連連磕頭。

“大師慈悲、大師慈悲，萬萬不可妄動殺意。”

遠處的小和尚更是齊齊高呼。

“南無阿彌陀佛。”

“我等后輩還請祖師慈悲。”

鬼佛無面雙目鬼火閃動，緩緩扭頭看向一眾小和尚。

“桀南無阿彌陀佛！”

“你們叫本座什麼？祖師？！！！”

空禪大師帶領小和尚們，齊齊跪拜。

“南無阿彌陀佛。”

“金光寺全體不肖后輩，拜見我寺五十二代住持大僧。”

鬼佛身體開始顫抖，面具下、雙眼中鬼火逐漸熄滅。

“汝等承認貧僧是祖師，是住持大僧？！！”

空禪大師口誦佛號，從袈裟內取出一部泛黃的木簡。

展開其中一頁，遞到鬼佛手中。

上面赫然寫著：

金光寺五十二代住持：法清。

（記憶力好的讀者老爺，應該記得鬼佛他們師兄弟，都是‘法’字輩。

）

生于貞觀年桂月卒年：不詳

而在鬼佛名字上面，就是他老師的法號，并沒有鬼佛大師兄，法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