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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戲》第45章

我記得我的奶奶是怎麼說來著的,她說,等到人快要過世的時候,味道會更重。

有些老人原本身上沒味兒,某一天突然有了味兒,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我沒見過尸體,所以不知道死人身上是什麼氣味。

我以為自己聞到的是老人味兒,其實是死亡的味道。

人天生都是怕死的。

所以那幾個從大紅旗上下來的人都遠遠地站著,臉上帶著厭惡的表情,把這邊給看著。

他們未必知道這個大姑娘身上帶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但他們一路上聞到那個氣味,就知道那個東西肯定跟死亡有關。

他們也在我的小叔叔身上聞到了那股味道,因此他們也用厭惡和懼怕的眼色把我的小叔叔給看著。

我的小叔叔和這個坐著大紅旗來的大姑娘,他們是同一類人。

他們是什麼人?

第十七章 勾云呂

第十七章勾云呂我不知不覺把牽著小叔叔的手給松開了。

我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疏遠,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哪怕是那個時候的我,也感到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小孩子在大人有話要說卻又礙著小孩在不好開口的時候,都會有這種尷尬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犯了錯一樣,感覺特別羞愧——那是一種自己是多余的孤獨感。

果然,我的小叔叔對我說:“你去一邊耍去。

”小時候的我走到一邊去了,走到現在的我站著的這個地方。

我站在土路邊上,貼著路邊的溝里,那里面有些積水,長了很大一片雞咯咯草(我們這兒的一種野草,用手去摸它葉瓣上面的絨毛會發出香味,把莖掐斷了會發出咯的一聲,就跟掐雞脖子一樣,所以叫雞咯咯草),小時候的我就蹲在那兒掐雞咯咯草玩,長大后的我就站著看這對狗男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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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我的小叔叔說:“你起來吧。

我的眼睛又看不見,你跪著是給誰看。

”這個大姑娘就站起來了。

這個大姑娘的涵養真好。

她在地上跪著這麼半天,兩條白生生的大腿上都沾了泥,就像兩根從泥地里挖出來的白蘿卜。

可也沒見她臉上著惱。

她就把裙擺撣了撣,也不像撣土,就做了這麼個動作,然后就把雙手交疊在小腹上,又恢復了她剛來的時候那種既矜持又高傲的站姿。

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做給人看的,我覺得她比我的小叔叔還像個唱戲的。

這個大姑娘說:“那麼李公子是答應幫這個忙了?”她知道我的小叔叔姓李。

我的小叔叔真名叫李圓明,除了我們村里土生土長的人,知道我的爺爺姓李,叫李買買,我的小叔叔跟我爺爺姓,就算是縣劇團里,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我的小叔叔姓李。

他扮旦角的藝名叫作勾云呂,不知道是他給自己取的,還是師傅幫他取的,別人不是以為他姓勾,就是以為他姓呂,其實這個呂是律呂的呂,是說他有一支仙呂調的臨江仙唱得特別出名,他唱這支臨江仙的時候,天上的云都被他勾住不肯走了,只要他一唱戲,就連云都停下來把日頭給遮住了,專門聽他唱戲,因此叫作勾云呂。

其實仔細想想,一個人只要一開口唱戲,這天都變陰了,其實是挺不吉利的一件事。

勾云呂這個旦名,本身就暗示著我的小叔叔要唱出事。

還有一種說法,是說我的小叔叔的藝名,本來是叫作勾魂呂,是說無論男女,聽他的戲,魂都被他勾走了(我的小叔叔當年最出名的是反串戲,據說真的有男觀眾迷上他扮的旦角,一個村一個村地追著縣劇團的演出隊跑,就是為了聽他的戲),后來被縣劇團的領導知道了,覺得這個藝名不登大雅之堂,就把魂字的那一半鬼給拿走了,變成了勾云呂,既文雅大方,又很有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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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云呂這個藝名,當年在我們這兒是很響亮的,后來我的小叔叔瞎了眼,不能登臺唱戲了,就被文化站安排去看古戲樓,得了戲瘋子的諢名,大家就不再記得勾云呂了,更加不記得其實我的小叔叔姓李,他的真名是叫李圓明。

我的小叔叔也覺得奇怪,他說:“你倒是打聽得清楚。

我也就一看古戲樓的鄉下人,平時愛唱兩句嘴,鄉人賜名戲瘋子,李公子什麼的,你莫要亂叫,我承不起,別人聽見笑話。

我再問一句:大姑娘你沒弄錯人吧?”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小叔叔是知道別人在背地里頭叫他戲瘋子的。

我想到他過去老跟我說,他在縣劇團是個多大的名角兒,當年一登臺就拿多少披紅,心里突然覺得很凄涼。

這個大姑娘就冷笑了一聲,說:“叫你一聲李公子,那是場面話,是有人看重你。

你也不用假謙虛,勾云呂的名頭誰不知道。

你是天生的殺兔仙,有本事把那個船給唱出來,也不枉虧了這幾百年的名位。

”這個大姑娘說話真不和氣,就她那張嘴沖人的勁兒,能和我的小叔叔湊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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