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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戲》第28章

我是用家鄉話說的,他就有些狐疑地看著我,反而用有點生硬的普通話說,你要找他干啥。

我不能直說,我找昆子是要問戲瘋子上吊的事。

我只能說,昆子有個弟弟,小時候是個瘌頭……我還沒說完,那媳婦就說,是的是的,他弟弟小時候是個瘌頭,長大后剃過光頭(我們這兒暗示吃過牢飯的意思),不過他現在已經不住在這兒了。

那個男人說,瘌頭進城打工去了,一直沒有回來過。

說話的語氣很不耐煩。

大概他覺得瘌頭坐過牢,我跟他打聽瘌頭,肯定跟瘌頭是一路人,搞不好我也剃過光頭。

我就說,我不是要找瘌頭,我要找他哥昆子問點事。

沒想到那男人的臉色更不善了,說,昆子前年就不在了,你這麼晚才想到問他事,去哪里問哦。

我說,我這不在問你嗎,染坊拆了,昆子現在哪兒住。

那男人就把臉一橫,聲音沖沖地說,你問我?你問我?一句高過一句的,好似要尋架,反倒把我給弄懵了。

還是那個一開始不作聲的媳婦,又突然開了口,用家鄉話對我說,你尋昆子做啥哩,他早發散了。

她男人又沖著她嚷嚷,大概是問她跟我說啥了,她就用家鄉話頂他,說,說啥哩,說啥哩,說啥也不管你的事唄。

他們小兩口在那里拌嘴,倒把我一個人扔在那兒了。

我有點愣。

發散在我們這兒就是死了的意思,我起先以為這新小兩口,媳婦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其實她男人才是外地的,所以不會說發散,說昆子不在了,我怎麼會想到,他說的這個“不在”,就是發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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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旺說,我如果不信他的話,就去找那晚上古戲樓的那幾個人去問問,他一連串說的那幾個名字里,我就知道住染坊的昆子。

興旺讓我去問昆子,可是昆子卻早就死了。

我有些懵。

興旺一直在村口吹水,我不知道昆子發散了,他能不知道?他明明早就知道昆子已經發散了,還特地讓我去問一個死人的話,他這算是什麼意思?那小兩口算是吵完了,男人勾著頭,有些訕訕地,看樣子是被他媳婦訓了。

我們這兒不比城里頭,男人在外絕不能向婆娘低頭,否則被別人看到了,傳出去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我看那男人,雖然叫得響,其實是個外強中干的貨,搞不好這小兩口還是個倒插門的關系。

我后來才知道,他們一家是跟昆子有仇的,難怪那媳婦一聽到我問昆子,就警惕地喊她男人出來。

昆子是前年發散的,跟瘌頭吃牢飯同一年,瘌頭就是為了昆子發散的事吃了牢飯。

我聽那媳婦伶牙俐齒地講,他們眼看著那個染坊沒生意做了,怎麼想著湊頭寸把它給盤下來,用那塊地皮建個農家樂。

這樁生意惹惱了昆子,他算是染坊的半個兒子,不愿意賣染坊,有事沒事就騷擾那家媳婦,有一天多喝了點酒,大白天的就把那媳婦給按倒在了床上(其實另外一種說法,是說那媳婦自己犯騷,跟昆子是假戲真做,半推半就),總之這事被她男人知道了,就鬧了起來。

那男人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是個倒插門的,當時拿了把刀就要去染坊砍昆子,嚷嚷得前后左右的人都聽見了,都來勸他,他掙足了面子,又當街把媳婦給打了一頓,也就順勢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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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昆子就找了我們這兒幾個最有話份的人,擺了一桌開眼酒請那男人去喝。

我們這兒喝開眼酒就是講和的意思,所謂的開眼酒,就是用屋檐水自釀的米酒,也可以是酒里摻了屋檐水,但至于為什麼要是屋檐水,這道理已經失傳了。

喝過開眼酒,眼睛睜睜亮,看清楚對面那個人,他不是你仇人,以后不得提冤仇。

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昆子同意把染坊盤出來了,那男人也就不計較媳婦被昆子睡過的事了。

昆子是個好酒貪杯的,不知不覺就又喝多了幾杯,兩個人還是一路回去的,結果第二天早上就發現昆子淹死在了那口黑色的染缸里,撈起來的時候,已經連牙齒都染黑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白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黑人”,而且從頭到腳都黑得發亮,不像是個人,像是個雕塑。

瘌頭一個人埋頭在院子里把他哥用堿水沖了又沖,拿肥皂搓了又搓,都沒能洗回來。

他就把這具烏黑的尸體抬到鎮上鳴冤,引得遠近好多人都來看死人,就連張家口甄家坪那些不搭界的人也都來了不少。

派出所調查了幾天,得出結論,昆子確實是自己淹死的,不關鄰居那男人的事,讓瘌頭把尸體抬回去埋了,這麼一個黑烏烏的死人,整天引那麼多人來鎮上看,跟趕集似的,影響很不好。

我想到小時候,昆子從染缸里撈起一只淹死的野貓,毛染得湛藍湛藍,給了他弟弟瘌頭。

這只藍色的死貓讓瘌頭在孩子堆里風光了好幾天,就連看一眼都得給他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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