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徐醫生的母親是個護土，年輕時長得挺漂亮的。本來她跟老徐醫生可以說是郎才女貌，讓不少人羨慕不已。可是后來她卻跟一個富商好上了，最后還跟老徐醫生離了婚。自此之后，老徐醫生就對護土存有偏見，認為所有護土都像他前妻那樣貪財慕勢。

有這樣的父親，徐醫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同樣也對護土有偏見，總是有意無意地對我們冷嘲熱諷，說我們好吃懶做、不負責任之類的話。

雖然他這人挺討厭的，但他始終是個醫生。為了工作，我們也只能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可是，自從四年前那件事之后，我們跟他除了工作上的交談外，基本上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四年前的某個晚上，我跟小劉和徐醫生一起值夜班。當晚本來也挺平靜的，因為沒什麼事干，徐醫生就到休息室去睡覺了。可是到了下半夜，有個病人突然出狀況，我就趕緊讓小劉去把徐醫生叫醒。

徐醫生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過來，經過檢查確診患者是急性心功能不全，必須立刻注射西地蘭。可是我跑到配藥室卻發現西地蘭用光了，就跑回病房告訴徐醫生。

我本想跟他說一聲，然后就到1樓藥房拿藥，但他卻讓我留下來幫忙，叫最膽小的小劉去取藥。要是在平時倒沒什麼關系，誰去取藥都一樣，可就在不久之前，醫院的保安張伯莫名其妙地失蹤，警察查看監控錄像后，發現他進了2號電梯后就再也沒有出來。

>這事在醫院里鬧得人心惶惶，流言滿天飛。

大家都說2號電梯有問題，說不定里面住著什麼妖怪，夜里誰都不愿意乘坐。

我在醫院工作了近二十年，都已經四十出頭了，也算是見過世面，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傳言。但小劉不一樣，她年紀還小，資歷尚淺，而且特別膽小，就算不把傳言都當真，心中多少也會有點害怕。徐醫生故意讓她去取藥，分明是想戲弄她。

雖然我心里覺得不妥，但當時情況危急，而且徐醫生都已經開口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心想小劉應該能應付，充其量就是擔驚受怕一會兒而已。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最后竟然鬧出人命。

小劉離開病房去取藥，我就幫徐醫生搶救患者，但這些搶救只能為患者多爭取一點時間。不盡快注射穩定心律的藥劑，是不能使病情穩定下來的。

要是乘電梯到1樓取藥，5分鐘內應該就能回來。就算走樓梯，動作麻利些，10分鐘也差不多了。可是我們等了快20分鐘，還沒看見小劉回來。眼見病人快撐不住了，我就問徐醫生怎麼辦，要不要換別的藥。

雖然我不是醫生，但總算在醫院里待了不少時日，知道并不一定要給患者注射西地蘭才能穩住病情，換成腎上腺素之類的藥物，也能起相同的作用。

徐醫生當時的反應，我到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他攤開雙手，擺出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冷漠地說：“換別的藥要是出了問題，是不是由你負責？”

他這話讓我愣住半晌。患者當時的情況屬典型的心律不正，連我這當護土的也知道，除西地蘭外還有好幾種藥物可以用，難道他會不知道？他根本是存心捉弄小劉，故意使病人失救，好讓她受處罰。

因為遲遲未見小劉的蹤影，病人最終失救而死。眼睜睜地看著病人離世，令我十分難受，但我更擔心的是小劉。她去取藥已經大半個小時了，就算爬也該爬回來了，而且我打她的手機也沒人接聽，藥房的人也說沒見到她。

我擔心她會出意外，就給保安室打電話，讓保安去找她。保安找過了電梯，也找過了樓梯間，都沒看見她，只好逐個樓層找，最后發現她暈倒在4樓電梯門前。

后來，患者家屬到醫院鬧事，領導們對此十分重視，把我們三個叫到會議室，要我們把事情交代清楚。徐醫生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小劉身上，我看不過去就把實情說出來，告訴領導這事錯不在小劉，而是徐醫生為捉弄她罔顧病人生死。

院長知道實情后大發雷霆，跳起來一巴掌摑到徐醫生臉上，大罵他禽獸不如。有不少領導更當場表示，他這種行為不配當醫生，提議將他辭退，以防患者家屬繼續鬧事。不過，也有部分跟老徐醫生有交情的領導替他求情，說這事要是宣揚開去，會影響醫院的聲譽，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萬萬不能將他辭退。

后來，家屬再次來鬧事，把徐醫生給打傷了，而且傷到了命根子。領導借此威脅要將家屬告上法院，把他們嚇到了，就沒再來鬧事。

之后再沒有提起辭退的事，徐醫生也就留了下來。不過他并沒有從中吸取教訓，反而將所有責任歸咎于我和小劉，把我們視為眼中釘，事事針對我們。后來甚至針對所有護土，反正不管我們做什麼，在他眼中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