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里。

張戎他們手持鐵鍬，跟著我一起挖著地面的泥土。

這些鐵鍬是我們在其他屋子找到的，雖然已經生銹，但勉強還能使用。

我們挖了老半天，暫時什麼也沒挖到。

張戎有些質疑起來：“陳墨，你真確定這個村子里的人……都被埋在這下面嗎？”

我點點頭：“除非我解卦解錯了，但這個卦并不復雜，它給出的答案也符合這個村子為什麼會變成荒村。”

在幾十年前，像這種大山里的村子，不太可能集體遷徙到別處。

這里不存在泥石流和地震這種自熱災害，如果是因為村民們不抗凍，那不管他們往哪遷徙，只要還在東北，冬天該挨凍還是得挨凍。

并且令我深信不疑的是，這些廢棄的房子里面，留下了很多東西，完全不像是搬家后的樣子，而是人走了，屋子里的東西全都沒帶走。

既然這里的村民沒有集體搬家，那他們去哪了？

聯想到卦中的解釋，我只能理解為他們被人埋在了這片樹林里。

事實如卦中所料，大概又挖了半個小時，不遠處的諸葛明沖我們喊了一聲。

“你們過來看！”

“真的有白骨！”

我們連忙扔了鐵鍬，爬出坑里，朝諸葛明那邊跑去。

只見他挖出來的坑里，露出來一截人的骨頭。

那應該是人的大腿骨，而且一碰就碎。

這起碼得埋了好幾十年……

“我……我去……”

張戎咽了口唾沫，說繼續挖，看還能不能挖出來別的尸骨。

于是我們全都圍繞著這個坑，又繼續挖了下去。

沒多久，成片的白骨露了出來。

看這白骨的數量，起碼有好幾十個人。

這是個尸坑……

此時，我們全都從坑里爬了出去，驚恐地望著這個巨大的尸坑。

那些白骨，全都已經風化，有些白骨甚至有些發黑，那應該是生前中過毒。

“怎麼死……死了這麼多人？”

“一個村子的人都死了？”

張戎他們面面相覷，冷汗都冒了出來。

我說：“有人給這個村子里的人下毒，把他們全都毒死了，然后埋在了這里。”

能一下子毒死這麼多人，應該是在有水源的地方下的毒。

“我們也喝了這里的水，那我們不會中毒吧？”

此時一位師兄驚恐起來。

張戎沒好氣道：“幾十年前下的毒，早就蒸發沒了。”

諸葛明望著這些白骨，眉頭緊鎖道：“問題是，這些村民究竟是被誰給害死的？就算有仇，不可能同時跟整個村的人都有仇吧？”

“這得多狠的心啊，而且這附近除了狗蛋他們那個村，就只有這個村，難道是那個村的人下的毒？”

張戎：“可是狗蛋說過，他白天來的時候，這里也是空無一人，那在他那個時候，這里已經荒了吧……”

諸葛明解釋道：“那小孩本來語言組織能力就差，他說的是這里沒人，白天他看到的時候沒有那麼破爛，那到底破爛到哪種程度？所以這個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們那個村的人下毒害死的，或許是在狗蛋出生的時候，或許是出生以前，然后狗蛋看到的是荒村，其實都很合理。”

諸葛明終于發揮了他姓氏的智慧。

他這麼分析確實合理，有這種可能性。

張戎：“有理……陳墨你怎麼看？”

我說道：“如果真是狗蛋他們村的人下的毒，那之前明師兄說的，我們就不能不防了……動輒就敢毒死整個村子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善茬，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們的存在，難保他們不會對我們也做出什麼事……”

張戎嘆了口氣：“真是禍不單行啊我們，避個難都能遇到這種事。”

最后我們重新掩埋了這些白骨，做了一場簡單的法事，超度了一下這里的亡魂。

其實我們已經在這個荒村待了好幾晚了，也沒見到鬼，只是干我們這一行的，對生死抱有敬畏之心，既然到了人家的地盤，還要住在人家這里，那就打聲招呼，行個禮節。

就像買二手房，正式住進去的那天，必須有個流程，還得跟這間房子打聲招呼，說我要住進來了。

最后經過我們商量，決定每天晚上留個人守夜，守夜的這個人就白天睡覺。

當晚，守夜的是張戎。

我們知道狗蛋今晚可能還會來，于是提前給他留好了食物。

到了下半夜，這小孩果真來了，而且他今晚來得比前兩晚都要早，來的時候正好是凌晨一點多。

張戎開門后，狗蛋就站在門外，一副拘謹的樣子，可能是怕我們又訓斥他晚上來。

但既然已經知道這些事情，我們自然不會再責備他。

張戎把他帶了進來，點燃蠟燭后，我們正準備去給他拿吃的，忽然注意到他臉上有淤青，而且那淤青還不止一個地方。

“狗蛋，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們打的……”

“他們是誰？”

張戎皺起眉頭。

“村里的伯伯……”

“伯伯為什麼要打你？”

“不知道……”

狗蛋回答的時候，表情沒有任何委屈，顯然不是第一回被打。

而且他說不知道，肯定是沒來由地就被打了。

我們全都有些氣憤。

成年人無緣無故打小孩，估計就是單純地發泄，心情不好，就把氣撒在小孩身上，畢竟小孩還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