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負手而立，沉思片刻后，說道：何華谷，我若送你去陰司投胎，你肯，還是不肯"

"我還有投胎的機會"

"我是鬼差，讓你投胎，你就能投胎，就看你肯不肯了！"

"何華谷大喜過望，連連磕頭。

"大人若是能讓我投胎，您便是我的再世父母，恩重如山！"

"少喊口號，你要是愿意投胎，今晚幫我做件事情，我便送你入陰司轉生！"

"我講話不喜歡彎彎繞繞，訴求利益，一句話全囊括進來。

"何華谷再次磕頭：大人，別說讓我幫您做一件事，哪怕讓我上刀山下火海……

"我聽得煩躁，給了何華谷額頭一暴栗：都說了別喊口號！"

"何華谷捂著頭，很委屈。

"我扭頭朝老鬼喊道：別愣著了，把牌位拿過來。"

"我來墳山，帶了兩件東西，一件事纏住劉蕓的骨灰壇子，另外一件，是一枚空白的牌位。

"我要讓何華谷扮山行母！

"山行母就是山婆，是金風山的一尊神，聽名字好像沒什麼逼格，但她有廟身的，

"在金風山脈，山婆廟有十幾座，時至今日，依然受當地老百姓的香火。

"老百姓把山行母當作求子觀音"來拜，可懂行的論起來，山行母最大的本事，是能瞧見人間情欲絲。

"情欲絲種類繁多，索命惡鬼與仇人之間，會牽出一道怨絲。

"母親和兒子之間，牽出的叫子母絲。

"纏住劉蕓的惡鬼，是個老太太，骨灰壇里的手，肯定是老太太的。

"手和老太太之間，也會牽出一條情欲絲，叫詭絲。

"我讓何華谷扮山行母，就是要瞧出這條詭絲，然后順藤摸瓜，找出纏住劉蕓的惡鬼。

"何華谷聽完，連連搖頭，身子打著哆嗦，說可扮不得，可扮不得，山行母是神，我就是只尸鬼……"

"沒有扮得扮不得，山行母要真怪罪下來，也是找我算賬，不找你！"

"大人說的話，可當真"

"養鬼匠講話，一言九鼎！"我說。

"何華谷見我講得嚴肅，也便信我了，點頭說道：那就聽大人的，只是，我不知道如何扮山行母！"

"你不知道沒關系，我知道就行！

"我接過老鬼遞來的牌位，

"牌位空空蕩蕩，一個字都沒有。

"我咬破食指，用指血在牌位上寫：白家養鬼匠，請山行母法身落降！"

"寫完后，

"我把牌位擺放在地上，朝向金風山的方向，拜了三拜。

"不遠處一陣陰風卷起，吹打了一陣牌位。

"牌位劈啪作響后，血字緩緩漂浮，將牌位托了起來，游向何華谷。

"在快要接近何華谷的時候，血字朝著她沖去，牌位倒轉，砰的一聲，將她的陰魂，砸出了許多裂縫。

"沖過去的血字，籠罩在何華谷的頭上，迸射出數十條血絲，愈合了她身上的裂縫。

"而此時，

"何華谷變了個模樣，穿著一身黑袍，眉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多長出來的兩只眼睛。

"山行母有四只眼。

"第一眼，能望見世間七情一線牽，

"第二眼，能望見人鬼糾紛兩相纏，

"第三眼，能望見鬼祟陰魂互勾連，

"第四眼，能望見天地眾生好姻緣。

"此時，何華谷四眼全閉，我朗聲說道：山行母法駕，請您睜第三眼，望見鬼祟陰魂相勾連，瞧出那骨灰壇牽出來的詭絲！"

第157章 婆媳鬼話

"請您睜第三眼！"我朗聲說道。

"何華谷左眉毛處的眼睛，眸的睜開，眼珠無瞳孔，只有一團血色。

"她望了望骨灰壇后，朝著西南邊一指：在那邊！"

"請山行母帶路！"我語氣禮貌了很多。

"小鬼一旦扮了大仙，便等同大仙，山行母是神，我言語中自然客氣了一些。

"何華谷點頭，朝著西南方向走去。

"我也跟著走，老鬼不想留在墳山過夜，也跟住了我。

"我們倆才走了十幾米遠，李辛木湊我跟前，指了指老麻子，說：白爺，老麻子一時鬼迷心竅，才懷疑您的，他如今拜山，還請您收他這根香……"

"我扭頭望向跪得筆直的老麻子，揮揮手，說：讓他回去等消息，收香的事，往后再議。"

"老麻子一臉痛苦，往后再議"的潛臺詞，是基本不議"。

"白爺……要不然，您今天抽空，先討論討論我……"老麻子想繼續糾纏。

"我橫了他一眼，罵道：蹬鼻子上臉"

"老麻子和李辛木，連忙退后一步鞠躬，不敢再聊下去。

"我和老鬼，跟著何華谷走遠。

"除了我們仨，其實還有一個人跟著我們。

"這人，不是李辛木，也不是老麻子，是……她。

"……

"何華谷帶路，我們從柳子墳山，去了另外一座墳山封山公寓。

"封山公寓是商業運作的陵園，在長林，屬于高級墓地，天天在報紙上打廣告。

"宣傳的時候，說墓地安保非常嚴格，尤其在夜里，十名以上的保安巡邏，

"呵呵，你就當我信了。

"我老鬼何華谷在墓地里來回走動了半個多小時，除了瞧見扎在地里的稻草人之外，連個保安的鬼影子都瞧不見，

"還安保嚴格

"糊弄鬼呢。

"我們仨在陵墓里越走越深，一直走到號公墓，何華谷停住了。

"我耳朵側在墓碑上傾聽，聽到地下有點動靜。

"我們都過來了，不出來見見我們不合適吧"我朝著墓地勸說。

"噗！

"一陣啞響后，墓地里伸出了一只蒼老的左手，

"緊接著，一位老太太，從土里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