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大門,阿爾杰只見如血的月光從窗戶照入,讓環境變得陰冷邪異,而無數的幽影怨魂仿佛正隔著薄薄的帷幕注視著現實世界。
每當“血月”出現,靈性總會高漲,源于靈界和地獄的力量將得到極大的提升,生靈的負面情緒也呈爆發狀態,序列越高,感受越為明顯。
隱隱約約間,阿爾杰聽見了哭泣聲,低喊聲,私語聲,這與他之前在雷霆教堂內的肅穆感覺截然不同。
他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了一道道虛幻的手臂,它們從墻上,從地板上,從天花板上延伸往外,就像立體的蒼白森林。
阿爾杰知曉“血月”時的異常,沒有一點驚慌地摘掉船長帽,進入盥洗室,用自來水洗滌起臉龐。
這個過程里,他忽然聽見了一道悠遠動聽的歌聲。
這歌聲模糊不清,似從島嶼中央傳來,又環繞不絕,仿佛就在阿爾杰身旁,它并不讓人感覺恐懼,就如同一位遠離了家人遠離了親眷遠離了愛人的女子在懸崖邊緣,看著奔涌的潮水,輕吟慢唱,憂傷重重。
阿爾杰扯下一塊毛巾,擦了下臉龐,然后側耳傾聽了幾秒。
他逐漸皺起眉頭,從教士長袍的暗袋內取出一個不大的鐵盒,將它湊近了耳旁。
這里面裝的是他從“世界”那里購買來的“海洋歌者”非凡特性,他懷疑是物品內殘留的精神在血月的影響下,出現臨時的增長。
隨著鐵盒靠近,阿爾杰耳旁的歌聲頓時有部分變得清晰,憂郁,悲傷,思念,痛苦等情緒宛若實質。
可是,除此之外,依舊有飄渺古老的歌聲傳來,與清晰的部分界限分明,似乎在一唱一和!
“這是誰的歌聲?像是精靈的……教會內部某件源于精靈的物品?我身上這份“海洋歌者”非凡特性源于一位精靈?”阿爾杰有所猜測地點了下頭。
因為同為“水手”途徑,風暴教會一直以來都在搜集精靈遺物,它們有的被調配成了魔藥,有的作為封印物,被隔離于地底,有的負面作用較小,被獎賞給了神職人員,所以,類似事物在“血月之夜”彼此激發,出現異常,不算奇怪。
如果是神奇物品,那事情沒有一點問題,若是封印物,歌聲能穿透隔離則說明它絕不簡單……阿爾杰收回思緒,刷了個牙,躺到了床上。
他很快睡著,進入了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阿爾杰突然有些清醒,隱約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又有主動的意識打量周圍。
他發現上方是蕩漾的深藍海水,一層又一層重疊了起來,根本看不見天空,前方則是一座仿佛由珊瑚組成的華麗宮殿,高大,壯美,陰暗,晦沉。
阿爾杰下意識走向了那座宮殿,走進了敞開的大門。
內里一根根珊瑚巨柱聳立,撐起了夸張的穹頂,墻壁和上方繪滿以表現風暴恐怖為主的壁畫。
上百米外的盡頭,一個鑲嵌著藍寶石、祖母綠、圓潤珍珠的座椅處于九層臺階之上,分外吸引人眼球。
阿爾杰順勢望了過去,只見那里坐著一位穿繁復古樸長裙的女子,她頭發黑亮,挽成了高髻,輪廓線條柔和,五官精致,有著不因時代改變而遭遇偏見的美麗。
這女子表情冷漠,耳朵稍尖,棕眸幽深,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阿爾杰。
她的手里則把玩著一個花紋繁復的黃金酒杯。
阿爾杰正要說話,那女子眼中銀芒大盛,仿佛有閃電亮起,沖了出來,刺破了夢境!
呼……阿爾杰翻身坐起,下意識喘了口氣,只覺剛才的夢境既模糊又清晰。
其中,模糊的是那女子的長相、壁畫的細節和珊瑚宮殿的具體樣子,清晰的是那雙蘊藏閃電般的眼睛和略尖的耳朵。
一個上位精靈?她遺留的物品在血月的作用下,與我身上的“海洋歌者”非凡特性產生了共鳴,以至于影響到我的夢境?阿爾杰一邊做著猜測,一邊隨意地想著會是哪件物品。
因為地位不高,知道的封印物和神奇物品有限,且了解一些別人不清楚的知識,他很快就有了一個目標:
“‘天災’高希納姆?
“祂留下的那本《天災之書》應該是已經送到帕蘇島了……
“等述職完,離開這里,再向‘愚者’先生請教,看剛才的事情是否會遺留什麼不好影響……”
——阿爾杰可不敢在風暴教會的總部誦念“愚者”的尊名。
天亮以后,他沒有表現出一點異常,在仆役的引領下,進入了一個擺有長條桌的房間,接受三位“代罰者”執事的詢問。
這三位執事里,只有一位擁有深藍色的頭發,因為這并不是服食“水手”途徑魔藥后一定會出現的改變,但這種特征會相當頑強地遺傳下去,就像精靈一族,原本黑發多過藍發,可到了現代,有精靈血統的混血兒,絕大部分是藍發。
阿爾杰坐到長條桌下首,有條有理地回答起執事們的詢問,將自己這段時間在海上做過什麼,打算做什麼,成功了哪些,失敗了哪些一一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