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輕松的奧黛麗用藏身黑暗,窺視光明的姿態看著外面姹紫嫣紅的花朵,油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精神有問題或者心智發育不健全的醫療證明……心理醫生……”
“如果心理煉金會掌握了‘扮演法’,那是否意味著可以在心理醫生群體里尋找他們?”
想到這里,奧黛麗覺得自己的思路對極了,眼睛明亮得像是璀璨的寶石。
就在這時,她看見金毛大狗蘇茜用一種偷偷摸摸的姿態溜到了那叢叢鮮花后面,溜到了只有園丁才會抵達的地方。
“蘇茜……它要做什麼?”奧黛麗藏在陰影里,看得一愣一愣。
金毛大狗似乎被花朵的香味迷亂了嗅覺,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主人,它張開嘴巴,發出吊嗓子般的“啊啊啊”“呀呀呀”聲音。
緊接著,它讓周圍的空氣振動,響起生澀不夠圓潤的單詞:
“你好。”
“你好嗎?”
……
奧黛麗的嘴巴一點點張開,完全忘記了優雅淑女該具備的禮儀,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場景和聽到的僵硬聲音。
她猛地站起,脫口而出道:
“蘇茜,你會說話?你什麼時候會說話了?”
金毛大狗嚇得跳了起來,轉身面對了主人。
它慌亂而快速地搖起尾巴,嘴部張合幾次后才震蕩了周圍的空氣道: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畢竟我只是一條狗。”
聽到這句話,奧黛麗一時竟無言以對。
…………
周一上午,休假的克萊恩按照預定的計劃復習和鞏固了神秘學的知識,然后乘坐公共馬車前往了霍伊大學。
他要多接觸阿茲克先生,看對方究竟知道些什麼。
屬于歷史系的三層灰石小樓里,克萊恩與導師科恩.昆汀閑聊了一陣,交流著與霍納奇斯主峰古代遺跡相關的事情。
沒有額外收獲的他趁導師去辦事的機會,進入斜對面的辦公室,走到了留守的阿茲克教員桌子旁。
“阿茲克先生,能和您聊一聊嗎?”他望著那位膚色古銅、五官柔和、右耳下方有顆小痣的教員,脫帽行了一禮。
褐眸藏著難以言喻滄桑感的阿茲克整理了下書籍道:
“沒問題,我們去霍伊河邊走走吧。”
“好的。”克萊恩提著手杖,跟隨對方離開了三層灰石小樓。
沿途之上,兩人都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當流淌的河水映入眼簾,當周圍不再有來往的老師和學生時,阿茲克頓住腳步,半轉身體,面向克萊恩道: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克萊恩沉吟許久,想了許多委婉的方式,但又都一一放棄。
于是,他坦然而直接地問道:
“阿茲克先生,您是一位值得信賴,讓人尊敬的紳士,我想知道您究竟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麼,或者說您知道些什麼?我是指上次那件事情,你說我的命運存在不協調地方的事情。”
阿茲克點了下手杖,嘆息笑道: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直接,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坦白地講,你的命運存在不協調的地方是我能夠看出來的唯一事情,除此之外,我并不比你知道更多。”
克萊恩猶豫了下問道:
“可為什麼您能看出來?我不相信這源于占卜。”
阿茲克側頭望著霍伊河,語調染上了幾分蕭瑟:
“不,克萊恩,你不明白,占卜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只是需要看由誰來占卜,當然,我的占卜只是掩飾的借口。”
“……有些人總是特殊的,天生具備一些奇怪的能力,而我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應該?”克萊恩敏銳把握到了對方用詞的問題。
“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是天生具備,或許那樣能力的代價就是遺忘自己,遺忘過去,遺忘父母。”阿茲克的眸光略顯憂傷地注視著河面。
克萊恩越聽越是迷糊:
“遺忘過去?”
阿茲克沒有笑意地笑了笑道:
“在進入貝克蘭德大學歷史系之前,我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僅僅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基本的知識,還好,還好我有身份證明,否則只能成為流浪漢,這麼多年里,我根據身份證明尋找過我的父母,但都沒有收獲,哪怕我能看到命運的一角。”
“而在大學那幾年里,我逐漸發現我具備一些奇特的能力,超乎常識范疇的能力。”
克萊恩聽得很是專注,脫口問道:
“阿茲克先生,您為什麼會失憶?不,我的意思是,您有在現場發現失憶的原因嗎?”
他懷疑阿茲克先生是失憶的生命學派成員,甚至是地位不低的中序列成員——這是“怪物”對應的,出過“先知”的,以師徒相傳為主的隱秘組織。
阿茲克沉重地搖了搖頭:
“沒有,仿佛睡了一覺,我就遺忘了過去。”
他拿著手杖,又往前走了幾步,邊走邊說道:
“離開貝克蘭德后,我開始做夢,夢見了許多奇怪的事情……”
夢?我擅長解夢!進入專業領域的克萊恩當即問道:
“是什麼樣的夢?”
阿茲克含糊著低笑了一聲:
“很多很多不同的夢,有時候,我會夢見黑暗的陵寢內部,夢見一具具古老的棺材,里面的尸體趴著,背后長出了一根根白色的羽毛,有時候,我夢見我是一名穿全身盔甲的騎士,端著三米的長槍,沖向了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