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靖昭沉默。

葉觀停下腳步，他轉頭看向第一靖昭，她依舊不說話。

葉觀笑了笑，然后道：“我們去吃點東西。”

說著，他帶著第一靖昭來到了一間酒樓，二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葉觀點了一些酒菜后，道：“靖昭姑娘，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第一靖昭沉吟片刻后，道：“三個大問題，第一，你的觀玄法與這個世界的本來秩序有極大的區別，此世界的秩序就是，各大帝族與各大仙宗為尊，其余大家族與大宗門次之，簡單來說，十荒就是強者為尊，但你的觀玄法卻并不是如此，觀玄法普及，必定會遭遇極大的阻礙。”

葉觀點了點頭，“繼續說。”

第一靖昭看了一眼葉觀，然后繼續道：“第二點，即使普及觀玄法，但接下來要如何才能夠真正認可你的觀玄法？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因為若是不認可你的觀玄法，你普及了也沒有用。”

葉觀拿起桌子上的酒給第一靖昭倒了一杯，“你繼續說。”

說完，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第一靖昭沉聲道：“第三點就是，你的觀玄法會造成階級對立，你讓下面的人擁有強大的力量，然后又約束上面的人，如此一來，雙方矛盾必定會越來越大，這會造成整個十荒的不穩定，如果你最后不能處理好的話，就算十荒最后不爆發大沖突，但肯定也是暗流涌動，各自大族與各自宗門拉幫結派，爭相奪利......”

說著，她看了一眼葉觀，然后道：“那個時候，你可能會發現，新的秩序可能還沒有舊的秩序好。”

葉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道：“依你之見，該如何？”

第一靖昭不說話。

葉觀看著第一靖昭，“其實，你內心深處也不喜歡我這個秩序，對嗎？”

第一靖昭點頭，“你這個秩序的核心其實就是在損害大族大宗的利益......”

葉觀沉默不語。

見到葉觀不說話，臉色低沉如水，第一靖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讓我說的。”

葉觀笑道：“我不是因為這個生氣，只是突然間感覺好難，不過也正常，做這事哪有簡單的？”

第一靖昭默然不語。

葉觀轉頭看向窗外，陷入了沉默。

第一靖昭看著陷入了沉默的葉觀，欲言又止。

這時，菜上了。

葉觀點的都是一些小菜，他拿起筷子吃了幾口，也不說話，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沉默起來。

啪！

就在這時，第一靖昭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怒視著葉觀，“你不要甩臉色給我看，是你讓我說的，我說真話就生氣？難道要我恭維你，說我們都喜歡這個秩序，來來，你觀帝快來推翻我們？”

她這一發怒，直接震驚了整個酒樓的人，食客們紛紛朝著二人這邊看來。

葉觀也是一怔。

第一靖昭瞪著他，一雙眼睛似已成了燃燒的火炭。

葉觀輕聲道：“你莫要生氣，我只是在想問題。”

第一靖昭臉罩寒霜，不再說話。

見到四周眾人還在圍觀自己這邊，葉觀只得丟下一枚仙晶，然后起身拉著她離去。

出了酒樓后，第一靖昭掙脫了他的手，不看他，也不說話。

葉觀低聲一嘆，“我真沒有生你氣，我只是覺得有些難，這個難就難在我一個人來到這邊，如今沒有一個真正站在我這邊的幫手，我現在雖然用武力以及利益收服了帝劍宗，帝族，道宗，但是，如你所說，他們內心深處其實并不認可我秩序的，包括你也是.......”

第一靖昭還是沒有說話，但是神色已經柔和了許多。

葉觀認真道：“靖昭姑娘，來到這邊，與我接觸最多的人就是你，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我知道，你是一個極有能力的人，如果你肯真心實意幫我，那我要建立這個秩序就容易得多了。”

第一靖昭看著葉觀片刻后，道：“你要聽我說真心話嗎？”

葉觀點頭，“自然。”

第一靖昭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你太仁慈了。”

葉觀愣在。

第一靖昭認真道：“你知道你是在做一件什麼事情嗎？你在做一件改變全宇宙的事情，你在打破原來的秩序，你在打破階級......做這種事情，你怎麼可以仁慈？莫說我們修道者的世界，就是放到世俗之中，凡一個新的王朝建立，這個新的王朝得踩著多少尸體才能夠建立？原有的一切利益既得者，基本都得死！而你.......”

說著，她微微搖頭，“在剛才，你就應該果斷滅殺掉在場的所有不臣服的大帝家族與宗門，你想施以仁慈收服他們，可我告訴你，這結果就是，他們認為你是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他們會有僥幸之心，甚至會來跟你討價還價......你現在有帝源，可如果你沒有帝源了呢？你沒有利益給他們，他們就會來反抗你，對你陽奉陰違.......這就是人性。”

葉觀沉默。

第一靖昭繼續道：“如果你方才直接屠殺掉他們，那你會發現，你的觀玄法普及會非常非常順利，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反抗，包括道宗，即使你不給他們帝源，他們也會乖乖照做，為什麼？因為他們怕死，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不聽話，他們就會被滅掉，而等他們把事情做好之后，你再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就會感激涕零，敬你如神明......你先給他們好處，結果就是，他們以后做事，你都得先給他們好處，他們才會去做，不給好處，他們就會敷衍你，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