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來,來信沒有?”
暗玄知道閻云舟只要歇下來必然會問,但是此刻卻也只能搖頭:
“還沒有。”
閻云舟的臉色暗淡了不少,是啊,小白還在他這里,上一次送過去的戰報只說了他們與呂良交手了,寧咎和洛月離可能都不知道他們此刻落腳在洛水鎮。
“咳咳,準備筆墨。”
暗玄卻第一次違抗了閻云舟的命令:
“王爺,您先看看傷口,若是寧公子在這兒,您現在這樣能交代嗎?”
楊生幫閻云舟重新處理了身上的傷口,空腹不能服藥,到了這洛水鎮好在條件是好了不少了,這鎮長府中廚子廚房都是現成的,準備的吃食總是比之前好一些。
閻云舟吃了飯又吃了藥,幾乎又是一天一夜的征戰讓他幾乎精疲力盡,卻還是撐著起來給寧咎去了一封信,交代了他們這里的狀況,甚至他自己的身體他也沒有隱瞞寧咎,他怕他瞞了,寧咎更擔心。
而寧咎昨晚想了很久,最后決定需要趁著夜色行動,禹洲的兵將怎麼都不會想到,就在他們攻城之后,天都沒有亮的時候,他們會出城。
寧咎此刻穿上了一身和閻云舟顏色很相似的銀色鎧甲,站在城樓上,看著眼前這些被梁毅挑選出來的士兵:
“這就是軍中最擅長射箭的?”
“是,這些各個都是射箭的好手。”
梁毅說完看著眼前的人請命:
“我愿隨寧公子出城。”
寧咎看了看他卻沒有點頭:
“梁將軍留在城內吧,若是真有萬一,城中不能沒有守將。”
梁毅的手捏緊了身側的劍,卻沒有再說出什麼來。
寧咎叫了鄒小虎出來:
“小虎,之前我給你在地圖上指的位置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
“那炸藥怎麼埋也記得吧?”
“記得。”
這幽州城中,只有鄒小虎目睹了兩次TNT爆炸的過程,出城之后需要兵分兩路,寧咎親自帶一隊,另一隊便由鄒小虎帶領。
鄒小虎簡直是第一次領這樣的任務整個人嚴陣以待,雖然領隊的兩人都算是新手,但是帶的士兵卻都是老兵。
城門沒有開,而是從城外側方下了軟繩梯,兩隊人趁著夜色悄悄下去,連火把和照明都沒有用,直接往寧咎交代的地方趕去,行動之前寧咎已經交代過要怎麼樣挖坑怎麼埋設雷了。
寧咎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那麼多年的抗戰劇也不是白看的,這雷的布設頗有章法,越是逃越是會炸到,埋設地雷還不是最難的一件事兒,最難的是如何引爆。
TNT的威力雖然是火藥的好幾倍,殺傷力絕頂,又穩定安全,但是也恰恰是因為它太過安全了,所以反而成了此刻最大的弊端,因為它無法通過引線來點燃也就意味著它不可能像火藥一樣投擲使用。
或者說那種近代史上一拉引線就能爆的TNT炸彈寧咎做不出來,所以此刻的TNT必須需要黑火藥來引爆。
但是這里離城墻還頗有一部分距離,若是人守在這里引爆,那無異于敢死隊送死了,引爆的方法寧咎想了半個晚上才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將所有黑火藥的引線都浸泡上了煤油,以增加它大的易燃性,然后將引線埋在外面?
在敵軍經過這一帶的時候,由最擅長射箭的兵將在兩邊瞭望塔上射出火箭,點燃上面的引線從而引爆這一連串的炸藥。
就在他們動作的時候竟然聽到了隱隱約約傳來的馬蹄的聲音,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快。”
地雷都被埋設了進去,外面填上土之后看著與別的地方無異,只是在邊上隨意放置了幾個石塊做為參照物。
一隊人立刻想要回城,城外的地勢空曠,后面的一隊騎兵人數不多,也就幾十人,很顯然是哨兵來打探消息的。
他們料定了幽州城內的人此刻根本不敢出來,所以就連打探消息都敢堂而皇之地騎著馬。
但是又很聰明地站在了城樓弩箭的射程之外,兩方人馬就這樣在漆黑的夜里相遇,寧咎冷眼看著遠處的那些人,側頭:
“鄭千總,能逃回去嗎?”
“寧公子我們此刻只要一轉身他們會立刻射箭。”
這就是不能善了了,寧咎要說不緊張是假的:
“那就打。”
城墻之上的梁毅也看到了遠處的景象,已經讓弓弩手準備了,他的冷汗都出來了,寧咎若是在城外出了什麼事兒,他怎麼向王爺交代啊。
這一場沖突已經無可避免了,幾十人對幾十人,這樣的沖突雖然不看在那些老兵的眼里,但是寧咎卻也是第一次這樣身臨其境地置身于這樣的廝殺之中,他深吸了一口子,手中握了一把刀。
上學時候學的防身術,閻云舟教他的劍術,一個個的畫面都往他的腦子里竄,但是這些畫面一落到手上便都變了樣。
寧咎的呼吸急促,他無數次都劃開過患者的肚皮,刀對他來說從來不是一個陌生的東西。
但是此刻他要對準的是敵人的要害,脖子,心臟,他不是為了去救人,他是奔著能要他們的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