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咎和洛月離兩個人四只眼睛盯在了閻云舟的身上,閻云舟裹著披風,看著這四只不贊同的眼睛嘆了口氣:
“你們別這麼看著我,我的命就算是要送也不會白白送到羯族的手中。”
隨即閻云舟的畫風一轉,忽然抬起手指了指他們現在所在的屋子:
“你們知道這里是誰建的嗎?”
洛月離也抬眼看了看四周:
“隨州城是先帝登基五年的時候下旨重新修建的,當時奉旨鎮守北境的是先焰王,這里應該也是先焰王建的。”
閻云舟靠在椅背上,目光一寸寸看著眼前的屋子,那眼底有不易察覺的流連和溫柔:
“沒錯,重建的隨州城確實是我父親奉旨督建的,這都護府也是我父親從前練兵居住的地方,但是卻少有人知道這個都護府的草圖是先皇本人。”
洛月離怔愣了一下:
“這里的圖紙是先皇畫的?”
閻云舟淡淡開口:
“當年設計這隨州城的人是被譽為天下第一匠的曹何生,隨州的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里從前的城池在連年戰亂中被毀掉了,若是放棄隨州城將百姓內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五州山也就不可能再發揮天然屏障的功效,鐵蹄能夠輕易踏過五州山,所以縱使當年國庫空虛,先皇還是下令重建隨州城。
但是重新興建之下才發現隨州城下都是暗河,最后先皇找來了曹何生,曹何生用了一個法子精妙地在暗河之上架起了梁,這隨州城就這樣立在了暗河之上,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卻實實在在地做到了。
后來曹何生出海遠游之前將一封信件交給了先皇,上面記載的正是他那個龐大機關的兩個命門,這兩個地方被毀,整個隨州城就會塌陷下去,陷入暗河之中,這個秘密整個北境只有李寒和兩名和我多年的副將還有你和景郡王知道,這隨州城立著可以是這些北境居民的居所,而一旦毀了就是一個大殺器。”
寧咎聽得都愣住了,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腳下,這,這底下竟然都是暗河?他看見過外面的那條河,常年不結冰,是因為源頭是一座火山,這麼想來這底下是暗河也就不足為奇了,但是他驚奇的是這個年代,竟然真的有這樣的奇人能夠將一座城建在暗河之上?
他一下就明白了閻云舟曾經說過的話,隨州本身就是一個殺器,一座城坍塌,這城里還能剩下什麼活物?他也想起了閻云舟留下不肯用在羯族身上的那兩門土炮,驟然開口:
“兩個命門?所以你留著那兩門土炮不用,就是想要用這兩門土炮轟在兩個命門上而毀掉整個隨州城?”
閻云舟看向他,眼中還有一絲贊許:
“嗯,不傻,那兩門土炮確實是留著做這個用的。”
寧咎終于知道洛月離在擔心什麼了,閻云舟要用自己做誘餌將北牧和羯族引誘到這城中盡數誅殺,整個城陷落,閻云舟真的能全身而退?
“所以,你要留在城中和羯族同歸于盡?”
寧咎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尾音都帶著輕微的顫抖。
“我這命是你費力保下來的,我哪敢如此輕賤,冒險確實是冒險了一些,但卻不算全無退路,我早年在宮中得先皇教導,先皇曾交給我了一分隨州和都護府的地圖,先皇知道若是有一天隨州城破,那麼隨州必定能帶著所有攻陷他的人一塊兒沉入地獄,所以這都護府提前留了一條生路,那份地圖先皇曾讓我反復默畫過,即使城真的沉了下去我也尚有一線生機。”
此話一出就算是自問算無遺策的洛月離都震驚了一下,先皇竟然留下了這樣的一份地圖?
“所以,這都護府是有一條生路的?”
看著他眼底的懷疑閻云舟點頭:
“我沒有必要騙你們,大事未定,我總不能這麼就這麼死了。”
寧咎聽完都坐在一邊懷疑人生了,腦海中不斷的閃現萬里長城,泰姬陵,胡夫金字塔,希臘阿提密斯神殿…等種種世界歷史上的建筑奇跡,當腦子里數完十個奇跡的時候,他說服了自己,古人的智慧真的是無窮且不能小覷的,這隨州真的可能是一座暗河上的第十一個奇跡。
在寧咎和洛月離再三的懷疑目光中,閻云舟再三保證,就差舉起三根手指發誓先皇真的是給他留了這麼一線生機。
最后洛月離站起身:
“你最好知道你不能就這麼死,不然,京城里你哥哥留下的孤兒寡母,還有你這新婚夫郎可沒有人會替你看顧。”
突然被cue的夫郎寧咎…
閻云舟看了看寧咎,轉頭撇向洛月離開口逐客:
“我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他是我的夫郎,就應該知道這大晚上在人家夫夫的房間中討人嫌。”
洛月離…
寧咎…
“行了,我不討人嫌了,明日我就會啟程回幽州。”
說完洛月離便向門口走去,剛要推開門便再一次轉身,一雙狹長的鳳眸中有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