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蒸餾這個過程,這段時間王府的下人都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底下的人見寧咎連晚膳都沒有吃便開口:
“寧公子您去用晚膳吧,我們在這里看著就好。”
寧咎卻搖了搖頭:
“不行,這個藥很重要我必須親自看著。”
寧咎看著那一滴一滴下來的液體面露擔心,大蒜素易分解,這個速率又暴露在空氣中,只能期待大蒜素可以少分解一些吧,他實在是餓了就隨手拿了幾個身邊的餅子吃。
但是問題還是出現了,相比于前幾日蒸餾酒,這天蒸餾的溶劑似乎更加容易沸騰,寧咎手慢了一下,那錐形瓶中的溶劑就爆沸了,驟然從冷凝管的另一端多出了一些溶劑液體,寧咎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也不指望這一次就直接給人用,先上藥敏實驗吧。
已經夜里了,寧咎才得到了一小小瓶的自制大蒜素,他取出了放了兩天的肉湯,用自制的棉簽蘸了蘸肉湯,將肉湯中間的部分均勻地涂抹在了瓊脂上,這里沒有濾紙用來盛放抗生素,所以他準備用宣紙代替。
他叫人取來了一片干凈的宣紙,將宣紙剪成了一厘米寬窄的正方形,在上面滴上了大蒜素,然后將這個宣紙片放在瓊脂培養基的中間,然后蓋上了透明的琉璃蓋子。
做完之后寧咎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抬起頭揉了揉已經僵痛的頸椎,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抱著這個裝著培養基的罐子披上了一件披風回到了閻云舟的院子,時間已經很晚了,三更的打更聲剛剛響過,已經凌晨了。
寧咎看著已經升到中天的月亮,抱著手里的罐子,希望這一次可以成功吧,時間有些晚了,他本想直接回到自己的那屋里睡覺,但是人剛剛回到院子,就見閻云舟那屋竟然還亮著燈,門口守夜的侍衛立刻幫他開了門。
寧咎抱著罐子進去,這麼晚了,閻云舟還沒睡嗎?
他走了進去,放輕了腳步,閻云舟的屋內總有遮掩不去的藥味兒,寧咎探頭看了看里面,榻前的帷幔并沒有放下來,閻云舟正半靠在床頭,閉著眼睛,不知是睡是醒,寧咎正準備湊到一邊的軟榻上躺下直接睡,床上那人就睜開了眼睛。
“忙完了?”
寧咎驟然回身,屋內只亮了兩盞燈,在有些昏暗的光線中閻云舟那本來氣勢逼人的輪廓都仿佛柔和下來,連帶這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眸似乎都和軟了不少。
這句話就那樣奇異的讓寧咎感受到了一絲歸屬感,給了他一種閻云舟在等他回來的錯覺,或許是深夜人都比較感性,至少在這一刻寧咎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有了一種有人等的感覺。
他也不自覺地言語放緩:
“啊,藥做出來了,現在只差一個實驗,驗證一下藥物的作用到底怎麼樣,如果效果不錯,我就準備為那個傷兵做治療了。”
或許是大蒜素終于做了出來,雖然最終的結果尚未揭曉,但是他知道,只是時間問題。
閻云舟靠在床上靜靜地望著那個有些不修邊幅的人:
“你很希望我活下去嗎?即便我死了,你也并不用死?”
這麼些日子閻云舟也不得不承認,在他所有見過的人中寧咎是十分特殊的一個,有的時候惜命膽子小的像個小老鼠,有的時候還會大著膽子和他嗆聲,半點兒虧也不肯吃,卻又有著一個很軟的心腸,種種矛盾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卻并不覺得違和,或許少了一樣,那就不是寧咎了。
寧咎不知道閻云舟怎麼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他認識閻云舟也算是有一段時間了,其實他知道,閻云舟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哪怕他死也會給他安排好退路,那麼他多半就是真的會做到。
“當然,我和你無冤無仇,再說,憑心而論,你活著才能讓更多的人好好的活著,除了那些站在你對面的人,誰會希望你死啊?”
雖然他們曾經算是有些過節,但是寧咎也不得不承認,閻云舟在這個時代的重要性,若是他死了,北境軍落在如今的皇上手里,那麼無論是兵將還是百姓恐怕都未必有什麼好結果,守邊衛疆,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值得人尊敬。
閻云舟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心情比較輕松,他撐著身子躺下:
“時間晚了,讓人伺候你梳洗,睡吧。”
寧咎本來怕打擾他休息都沒有準備讓人進來伺候,不過既然他沒睡,那肯定還是洗洗睡舒服。
梳洗過后,寧咎躺下,忽然又聽到了榻上人的聲音:
“寧公子是不是忘了后日是什麼日子了?”
寧咎勉強將快要進入夢鄉的自己拉出來:
“后日,后日是王爺生辰。”
他這幾天都已經忙乎的昏了頭,這才想起來,閻云舟的生辰就在后天,王府后天就會大擺宴席。
“嗯,寧公子可給本王準備生辰禮了?”
閻云舟側躺在床上,吸了吸那鹿皮袋子里的氧氣,胸口憋悶的情況緩解了不少,寧咎一下睜開了眼睛,困意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