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
洛攸腦中一閃,忽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我們在高一層宇宙。
江久驚訝道: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那我們看到的這些景象怎麼解釋?洛攸鎮定下來,我們肉眼看到的,和經過復雜處理過的全息影像一樣。不,比全息影像更加清晰震撼。只有在更高的維度,才有可能。
達利梅斯趴在觀察窗上,肩膀輕輕發抖,外面的一切既讓他害怕,又像有魔力似的吸引著他。
還有。洛攸轉了下右臂,又試著一握,力度不減,如果爆炸發生時,不是時空和維度發生改變,我們已經不存在了。
江久來回走動,混亂不已,爆炸把我們從原來的時空甩出去了?那那我們還能回去嗎?回去的話,會遇到原來的我們嗎?
達利梅斯喊道:原來的我們都被炸成空氣了!
江久撓撓頭,這倒是。過了會兒又說:那我們怎麼辦呢?就這麼飄著?
三人沉默下來,洛攸再有主意,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駕駛殲擊艦沖入約因艦隊時,他就感受到周圍的磁場不對勁。但當時他根本顧慮不到那麼多,而且約因星艦大批集結,能量囤積,本就可能影響磁場。
現在想來,那古怪的磁場是蟲族能量催生的,還是本就存在,這沒有答案。但他們奇跡般地活下來,很可能是磁場、爆炸的綜合作用。
那其他人呢?蟲族呢?也和他們一樣,被拉到這里來了嗎?
洛攸看著前方的流光溢彩,在這種不該平靜的時候,感到心緒逐漸寧靜。那些變幻的色彩似乎溫柔起來,偉大、迷人、包容一切。
人類在宇宙里何止渺小。
傳說中的約因皇帝就是一團絢爛的蝶狀星云,祂之于約因人,也許就是宇宙。人類和這樣一群詭異的生命戰斗數百年,丟掉第十軍區后再未后退一步。這是一場殘酷卻也浪漫的戰爭。
而現在,洛攸感到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他因為聯盟的需要而獲得生命,他將生命獻給了聯盟。他沒有死,但在原本的時空,他不再存在。
戰艦繼續飄著,內部所有電子設備都在無規則地閃爍,代表時間的指針亂轉。勇士之艦仿佛成了一艘永恒之艦。
我現在慶幸不起來了。過了好一會兒如果還有時間概念的話,達利梅斯說:沖向指揮艦時我以為我死定了,發現自己沒死,就特別慶幸。但現在我覺得還不如在那一瞬間了結。我們這算是怪物嗎?高層宇宙是什麼死法?物理法則和我們本來的不一樣吧?食物和水耗盡之后,我們會餓死嗎?
洛攸問:你們餓嗎?
江久搖頭,這也是高層宇宙的影響?
沒人知道答案。
又過了一陣子,彩云流轉的速度變快,逐漸形成一個中空的漩渦,光芒中伴隨著蒼白的閃電,一些團狀的東西從觀察窗上擦過,表面那層薄膜像苔蘚和小芽,色澤暗沉,如放大的病毒,邪惡得叫人泛起雞皮疙瘩。
戰艦開始震顫,警報一聲高過一聲。漩渦近處一切都扭曲起來,儀器發出刺耳的尖音,艦體翻滾,洛攸牢牢抓住扶桿,旁邊的江久被甩到控制室外。他雖然還在戰艦里,但洛攸聽不見他的聲音。
仿佛又回到飄向黑霧的時候,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緊接著消失的是畫面,色彩混淆成一團,轉動膨脹,歸于黑沉。
當五感再次歸來,洛攸發現自己躺在戰艦的金屬地板上,窗外是熟悉的太空,殲擊艦處于自動飛行狀態,系統運行良好。
沒有黑霧,沒有彩云,空氣里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
控制室的右邊墻角,達利梅斯也醒了,懵怔地看著他,我,我們
洛攸單手撐地站起來,江久呢?
這兒!江久一瘸一拐走進來,往門上一靠,喘著氣說,好家伙,剛才差點摔死我!
確定兩人都沒事,洛攸回到控制臺前,啟動星圖。光屏閃了幾下,浮現坐標。
看清上面的信息時,江久狠狠咽下唾沫,聲音都有點抖,犬昊星?我們穿回來了?
犬昊星,第十軍區曾經的一級監獄,約因人入侵之前,懸在聯盟東南邊緣,極冷極黑,當供能斷絕,就成了一顆死星。
但就是在這顆死星旁,他們活著回來了!
洛攸著手呼叫安息要塞,然而通訊系統損壞,無法聯系到任何人。
不能再往東了。江久說,再過去,我們就將進入蟲族的星域。
洛攸調轉方向,檢查剩下的能源。一個關鍵問題出現:殲擊艦的躍遷功能已經損壞,他們能夠抵達最近的躍遷點,卻無法經過躍遷回到安息要塞,而他們更不可能以現在的速度飛回去。
現在他們真正成了宇宙里的孤舟。
達利梅斯說:我們可能真要餓死了。
能源能夠支撐我們全速前進到凜冬角。洛攸一邊計算一邊說:我們達到之后,為了減少消耗,可以輪流休眠,直到遇到巡邏艦隊。
凜冬角不是巡邏的常規地點,但他們上次在凜冬角被襲擊之后,第九軍區就會定期安排隊員繞凜冬角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