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艙里,季酒又一次斷連,躺在座椅上虛脫地喘氣,身體指標再次變得亂七八糟。
如果是其他人,此時已經被緊急扔進醫療艙了。
但季酒能夠自我恢復。
洛攸盯著觀察窗,面色凝重。
紅蜚剛才說的,他也想過。
他們這些擁有精神力的戰士,無時無刻不在追求精神力的精進,因為在作戰中,精神力等級越高,越能自由操縱戰機,令戰機發揮最大功效。
更重要的是,一旦精神力等級不如對方,就非常容易被入侵壓制,這在實戰中是致命的。
季酒如果能夠免疫精神力壓制,那敵方縱然是s級精神力,興許也無法控制季酒。
季酒只會輸在作戰能力上。
馬上就是午餐時間,陸續有隊員結束訓練,從模擬艙里走出來。
季酒是最后一個,遠遠落在隊伍后面,也向食堂走去。
紅蜚笑了聲,我還以為他不吃飯。
洛攸不滿地一揚眼瞼,你當他仿生人?
不是。紅蜚饒有興致地解釋道:你不覺得他這點兒反差挺有趣的嗎?討厭隊友,不和任何人一起訓練,不愛說話,老是一個人待著。但他其實并沒有脫離隊伍。早上體能訓練,他最后一個完成,都喘成老狗了,還掉在倒數第二名后面不肯停下來。大家進模擬艙,他也進模擬艙,一看大家要去吃午飯了,他也出來了。
洛攸輕輕啊了聲。
這些紅蜚不說,他也觀察到了,但他沒怎麼往深處想。
其實除開固定的體能訓練,其他訓練都有很大的自主性,如果沒有集體戰術操練,那隊員們就可以自由安排。
想約人對戰可以,提升陸戰技能可以,學習經典戰例也可以。
而且食堂24小時供應餐食,不存在去晚了就得餓肚子的可能。
季酒這麼不愛和人交往,那應該別人進模擬艙,他就去練陸戰射擊,別人訓練精神力,他就死磕戰術,別人吃飯他上班,別人睡覺他吃飯。
但根本不是!
季酒從來不真正一個人待著,始終跟在隊友們身后,拙劣而別扭地模仿著他們。
我覺得他還是挺想成為咱們隊里的一員,不然也不會訓練得這麼辛苦。紅蜚嘆了口氣,就是年紀太小,不怎麼懂事,性格也有問題,別人排斥他,那他肯定不會主動接近。
洛攸這人,最見不得自己手下的隊員受委屈。
紅蜚這麼一說,把他給說心酸了,雙手往臉上一捂,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兒對不起小玫瑰啊?
紅蜚樂了,你這戲還真足。
這不你給我煽情煽出來的嗎?洛攸松開手,腦中浮現出季酒那張挑不出錯,卻過分冷白的臉。
這人啊,到底是感情動物,感情一上頭,就越想越覺得季酒可憐巴巴。
對了,季酒到底是怎麼到了咱們這兒,你打聽清楚了嗎?紅蜚問。
鷹月啥都不肯說,我估計她也不知道。洛攸說:應該是哪個富人家的小孩兒,犯錯被扔來了。
季酒一看就是優渥家庭出來的孩子,能從聯盟中心的第一軍區跑來前線從軍,還半個字不肯提到家庭,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自個兒犯了錯,被家里人放棄。
要不是個私生子,擺脫不了被流放的命運。
第九軍區和首都星相隔遙遠,整個風隼沒有一人去過首都星。洛攸也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會去首都星看看。
他以軍人的身份守衛著身后的疆土,并不在意自己能否回頭看看那千萬光年里璀璨的群星。
安息要塞似乎也沒有從首都星來的將領,季酒從那麼遠的地方來,應該沒有機會再回去了。
說不定季酒的家人希望季酒就這麼死在邊疆。
想到這,洛攸的愛心簡直要泛濫了。
他姓季。紅蜚忽然說,我巡邏時就在想,他和那個季家會不會有關系?
洛攸輕嗤一聲,你想多了,姓季的多的是。我讓藏椿查過,那個季家沒有他這號人。
在白楓聯盟,季是個大姓,但并非所有姓季的人,都和那個季家有關系。
季、金鳴、柏林斯,是聯盟三大家族。
人類在進入星際時代之后,爆發了成百上千次大大小小的戰爭,各個軍事政權興起又衰亡,三大家族憑借強大的軍事力量和科技發展水平,成了最后的贏家。
目前聯盟許多重要位置上,都有三大家族的人,最高軍事議會的首腦正是季刑褚元帥。
季酒要真是那個季家的孩子,就算因為什麼原因被扔到安息要塞來了,怎麼也得有點風聲,或者一舉一動被盯著,不至于過去一個月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紅蜚也只是說說,兩人又聊了會兒季酒,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洛攸這心里沉甸甸的,泛濫的愛心沒來得及收回去,下午又溜達到模擬艙附近,正好遇到一群其他支隊的隊員。
一問來干嘛的,人家說來看小少爺。
那語氣那神態,活像看的不是人,是動物園的猴兒。
洛攸火氣馬上上來,板著臉將人全都趕走。
他有名字,季酒,不是什麼小少爺!我洛攸的隊員,輪得到你們指指點點?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