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霜序醞釀了許久,還沒開口,就聽到沈承安說:“盛語薇,周六是她的忌日吧。”
盛霜序脊背一僵,他沒反應過來沈承安的意思:“什麼?”
沈承安補充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帶你去看她。”
===第22節===
——他是怎麼知道盛語薇的?!
盛霜序愣住了,他印象里自己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過這個早死的妹妹,包括高媛媛。
他轉念一想,像沈承安控制欲這樣強的男人,恐怕早就把自己那點可憐的底細給摸清了,不光是盛語薇,還有他的學生宋玲雅,沈承安還有什麼會不知道呢?他在沈承安面前已全身赤裸,還奢求什麼隱私呢?
盛霜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只能干巴巴地說了一個“好”。
到了睡覺的時候,沈承安都沒再多說什麼,盛霜序滿腦子都是周六去墓園看盛語薇的約定,住進了囡囡曾住過的房間。
沈承安沒有動里面的擺設,囡囡臥室里還堆放著她常用的東西,盛霜序蜷起身體,就仿佛女兒還會親密無間地叫他爸爸,睜開眼睛,就只看見冷冰冰的墻壁。
她的女兒再也不會毫無保留地信任他了。
一想到這點,盛霜序就要因痛苦而窒息——他不配做囡囡的父親,囡囡將因為他是她的父親,而在心里烙上羞恥的烙印。
盛霜序失去了所有他愛的人,他的妹妹、他的妻子,還有他的女兒。
他是如此孤獨、且迷茫無助。
盛霜序的煙癮突然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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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臥室的沈承安卻做了一個隱晦的夢。
或許是因為盛霜序主動把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引發了他潛意識中的浮想聯翩。
夢里的盛霜序依舊溫順,溫柔,甚至還帶了點他臉上從未出現的嫵媚和俏皮。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盛霜序,只有夢里的盛霜序會這樣做,因為他是虛假的,只是沈承安下意識的幻想。
在沈承安的夢里,盛霜序叼著自己的白襯衫,領口一灘唾液潤濕的水漬,他的腰比沈承安想象的還要細一點,沿著薄薄的腰線溝壑蔓延出圓潤的曲線,他很輕易地就握住了它。
沈承安很少見盛霜序笑得這樣開心,只有夢里的盛霜序是這副模樣。現實里的盛霜序被他像狗一樣拴在手里,踩在腳下,他總是哭,怯懦地求饒,他不會這樣笑,也不會在那種事上表現出任何享受的模樣。
夢里的盛霜序的哭泣帶了不同的含義,他皺緊眉頭,臉色潮紅,淚水如珠子般從頰邊滾落,在鏡片上淌下一條模糊的水漬。
沈承安喘著粗氣,怔怔地看著他,頭腦發昏,全身像裹進棉花里。
他沒做過這樣的夢,他心里的陰影吞噬了他所有潛在的情感,叫他不敢在這方面有任何幻想。
醒來后的沈承安依舊是孤身一人,他平躺在空曠的大床上,屋外的大雪壓碎了枝頭,發出樹枝斷裂的響聲。
咔嚓、咔嚓,鬧得沈承安再也無法入睡。
沈承安猛地坐起身,用手撐住額頭,粘膩的汗水打濕了他的指端。
他無法控制地去回憶那場夢的細節,卻沒有一丁點兒熟悉的作嘔欲望。
——為什麼只有盛霜序是不一樣的?
沈承安從沒在韶清身上產生過這樣的情緒。
他絕不會承認是自己犯了錯,他試圖用恨意去解釋自己的憤怒,一切都是盛霜序自找的——他離他越遠,他就無法克制地想要去傷害他。
但沈承安不能將這一切自圓其說。
他早就無法掌控一切了,從對盛霜序的性欲依賴起,他就墮入了已遺失多年的、欲望的深淵。
掌控欲只會叫他越發氣急敗壞。
夢中那個放蕩的盛霜序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沈承安懊惱地抹去額頭上的汗,喉嚨干澀發癢,臉頰火燒似的滾燙。
他要去餐廳倒一杯水喝,他需要冷靜。
沈承安走出臥室時,冷風穿過他單薄的睡衣,凍得他一個哆嗦。
客廳的落地窗大敞著,外面還在下雪,風擠進了室內每個角落,吹得遮光的紗簾七扭八歪地亂飛,發出布料展開繃緊的砰砰聲。
外面的世界白銀素裹,雪地反得天空整片紅光,沈承安在白茫茫中看到了個模糊的瘦削身影。
第36章 青蛙
他顧不上寒冷,快步走了過去。
盛霜序裹著厚外套——他從衣帽間偷來的、沈承安的黑色毛呢厚外套,厚外套相較盛霜序大了很多,將他從頭裹到了小腿,他曲腿坐在陽臺的走廊處,纖細白皙的腳踝裸露在外,雙腳被凍得通紅。
盛霜序指間夾著一只煙,火星忽明忽滅,他安靜地吸了口煙,并沒意識到沈承安已經發現了自己。
風掃過雪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盛霜序胳膊搭在欄桿外,隨手抖了抖煙灰,冒著火星的煙灰從煙頭撲棱棱地落到欄桿下,融進雪里,直至看不見。
盛霜序從始至終都微微仰著頭,沈承安的目光從他的喉結滑動,落到那雙吐云吐霧的唇上,盛霜序每次吐煙時,嘴唇潤潤的,看著很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