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沈承安才失魂落魄地松開手,盛霜序不住地大聲喘息,腰還提在沈承安手里,身體已無力地跌到了地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想掐死眼前的人,或許是那張記憶里紅裙子的照片,讓他收回了手。
沈承安說:“我不殺你,盛霜序。”
“我要你為韶清贖罪。”
沈承安說完,單手撐住盛霜序面前的門板,他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腹部干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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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病弱讓囡囡很乖巧,她沒有無處安放的精力,三四歲正是什麼都不懂、喜歡哭鬧的年紀,想象力也足夠充沛,她坐在床邊,看著不停晃動的門板,卻不害怕,因為沈承安說了要她等一會兒。
她相信她的父親會在門外守護她。
過了好久,久到囡囡的肚子咕咕作響,沈承安才終于從外面打開了門。
她的父親盛霜序跟在沈承安身后。
盛霜序已經穿戴整齊,他面相斯文,眼眶微微發紅,眼鏡上都映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囡囡看向盛霜序的脖子,那里除了一圈磨破的紅痕之外,還有別的什麼囡囡看不懂的痕跡。
盛霜序觸電似的捂住脖頸,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囡囡身邊,抱住了囡囡的腰,肩膀微微打顫。
囡囡不懂盛霜序怎麼了。
她還是小大人似的輕輕拍了拍盛霜序的后背。
囡囡的視線移到盛霜序腳上,他沒有穿鞋,光裸的腳和他的人一樣白皙干凈,定期修剪的指甲規整潔凈——這并不是扭了腳該有的模樣。
囡囡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兒,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囡囡說:“爸爸,我餓了。
”
盛霜序蠕動著兩片薄薄的嘴唇,他想他應該對女兒說些什麼,但是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覺得自己臟了,無形的鎖鏈困住了他,讓他在女兒面前抬不起頭來。
沈承安說:“囡囡,想吃什麼呀?”
“你想吃什麼,往后都可以叫阿姨去做。”
就好像一切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第6章 懲罰
盛霜序從此住進了沈承安家中。
沈承安供他們父女倆吃住,每個月都給盛霜序一大筆錢,去還盛霜序背負的債務——還有給宋玲雅的賠償。相應地,盛霜序要任他擺布,且不能踏出這個房子一步。
有了錢后,囡囡的病情控制得很好,終于能正常地去幼兒園。
不過,囡囡上幼兒園也變成了沈承安的司機來接送。
囡囡困惑為什麼父親要帶著自己住在陌生人的家里,他便向囡囡解釋,他們只是借住在沈承安家里,總有一天要搬出去。
囡囡天真無邪地問他:“媽媽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住呀?”
盛霜序無法對女兒說出父母早已婚姻破裂的真相,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欺騙她:“媽媽出差了呀,過段時間,媽媽就會回家和你玩了。”
高媛媛不會來找他的,這個強勢的女人自那以后恨盛霜序入骨,加上沒有掙到撫養權,她恨不得將盛霜序千刀萬剮。
就算是看望女兒,高媛媛也會自己找過來看,在幼兒園門口看,在路上看,而不是聯系盛霜序和和氣氣地坐到他家里——
不過目前來看,她是找不到他們了。
盛霜序簽訂了和沈承安的協議后,沈承安按照承諾將囡囡轉去了本市最好的學校,還沒收了盛霜序的電話卡。
除了支付債款的必要本人出面的聯絡外,盛霜序不可以用手機,不可以瀏覽網絡,拴在他脖子上的鐵鏈不長不短,剛好夠去主臥的廁所,卻走不到客廳。
哦,對,盛霜序睡在沈承安的臥室里,他通常只能睡在地板上,做那事的時候才能上床,沈承安的臥室里很干凈,沒有任何電子設備,沈承安只允許盛霜序看臥室書架里的書。
在工作日的時候,沈承安要去上班,盛霜序才能從沈承安的威壓下喘息,他勉強才能做個人。
囡囡工作日要去幼兒園,他整個白天就都被鎖在臥室里,前來打掃衛生的阿姨會熟視無睹地為他準備好午餐。
一個男人像狗一樣被鎖在臥室里,這棟別墅里的保姆、司機,都選擇性地把盛霜序當作是空氣。
所幸沈承安不會叫囡囡看到自己狗似的父親,也不在囡囡面前對盛霜序做出格的事情——這也是盛霜序唯一的請求。
只有囡囡不用上學、在家的時候,沈承安允許他把鐵鏈摘下來,那時沈承安也會在場,盛霜序要在沈承安監視的目光下,陪囡囡玩一會兒,直到哄囡囡睡著。
盛霜序不知道沈承安做什麼工作,他只知道長大了的沈承安很有錢,在他的婚姻破裂之前,他去買菜的時候,甚至曾在他所陌生的、說不出名字的財經報紙上見到過沈承安的名字。
那時的盛霜序還記得沈承安,他甚至還慨嘆、稱贊沈承安的人生逆轉。
沈承安現在很厲害,盛霜序想,自打他高中畢業以后,他們八年就沒再聯系過,最終竟因為韶清,沈承安開始追著自己這樣的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