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無數雙眼睛盯著開進林子的陌生車輛,但是并沒有人出來攔著黎縱。
這里已經是馮萬歲的地盤,一般人是沒膽量進來的,因為越往里面走武裝越森嚴,寨子的兩邊就是練兵營,這輛車上就坐了兩個人,量他們也沒膽子放肆。
圖卡坐在副駕上,一路跟窗外閃過的人臉對視,看著一群孩子坐在一起賭博,一個拿槍的孩子朝另一個孩子的腦袋開了一槍,趕緊捂了一下眼睛。
黎縱看了一眼路的盡頭:“好像到了。”
寨子的大門前站著三四個持沖鋒槍的外國人,看見有車開過來,在門口站成一排。
圖卡咽了口口水:“馮萬歲的脾氣很丑,咱們要不要商量一下戰術。”
黎縱拉上手剎,墨鏡一戴:“有多臭?”
他話音未落,寨子上空就撲騰著飛出了一群烏鴉。
………………
馮萬歲本來在他的小花園里喂小倉鼠,心情別提多好了,忽然手下抬了一個箱子進來,扒開面上的干草,下面是一箱軍火。
馮萬歲身材樣貌跟泰森差不多,眉頭一皺就是要吃人的樣子:“這什麼?”
寨子的大總管長得跟個瘦猴似的,從四面佛的香案后面鉆出來:“這是泰諾幫您搶回來的貨啊。”
馮萬歲齜著牙地琢磨了半晌:“他什麼意思啊?”
細猴趕緊:“前些日子他的人在肯老板的賭場里失蹤了,他昨天跑去問肯老板要人,兩邊沒談妥干了一仗,泰諾順手就把肯老板上回扣咱們的貨給一起抄回來了。”
馮萬歲看向他:“老子問的是他想干嘛!”
細猴立馬站直,像背書一樣:“他想讓咱們把汶津川的河道借他用用。
”
馮萬歲黢黑的臉都擰出褶子了:“他是被肯老板的毒氣彈熏昏頭掉糞坑里了吧?誰他娘的叫他管老子的閑事兒?”
馮萬歲火冒三丈,瞅了一眼地上的箱子:“還他娘順便把老子的貨搶回來,他屎吃多了!”
細猴戰戰兢兢:“那那那…那這事兒?”
“把貨給老子送回去!”
“送回哪兒啊?”
“送回老肯那兒!”馮萬歲噴他一臉口水,“明天老子自己再去搶他一回,老子的事誰他娘敢管老子弄誰,在老子面前就沒人帥得起來!”
“是是是是,泰諾這麼做就是存心跟咱們耀武揚威呢。”細猴見風使舵,趕緊給馮萬歲端了杯茶。
“師長師長!師長!”突然一陣毛焦火辣的呼喊由遠及近。
一個穿著戰術背心的胖子沖進來,馮萬歲一口水咽到一半差點嗆死:“喊魂啊!!”
胖子呼哧呼哧喘著大氣:“外面來了兩個人,他們說要……”
“要死啊!”馮萬歲把杯子砸在桌上,杯子直接裂開,“找死的就拉去砍了!”
“他…他…們說是來借河道的。”胖子上氣不接下氣。
馮萬歲管他娘是來干什麼的:“砍了砍了砍了!!”
胖子:“可是他們說您要是不見他們會…會后悔……” ???馮萬歲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秒,不敢相信誰的口氣這麼大:“砍了砍了砍了砍了!!”
胖子剛把門口兩個人讓他轉交給馮萬歲的一把鑰匙拿出來,聽到馮萬歲發怒,趕緊把鑰匙扔了:“是是是是!!”
馮萬歲氣得呼吸不暢,大口順了幾口氣,瞥見胖子扔在地上的鑰匙一愣。
那把鑰匙是黑曜石打磨的,造型是仿古的羅馬造型,馮萬歲把它撿起來拿在手里研究,鑰匙身上雕刻滿了獵鷹的圖騰和山川,細如銀絲的凹槽里淬著黃金。
這這這這……這是阿特塞帝宮的唯一的一把金鑰匙,象征著拍賣師的最高榮譽,這這這……這玩意兒就掛在阿特塞帝宮掌門人的脖子上,是罹家家主的徽章。
“等等!!”馮萬歲突然蹦起來,像一只被吃辣椒的狒狒,左腳趕著右腳沖出門去,“等等啊!!等等啊!!砍不得!!”
………………
聞盡沒想到黎縱不僅從馮師長嘴里要到了汶津川支流的使用權,還要到了馮師長一半的雇傭軍隊,還配置了強勁的火力裝備。
要知道馮師長可是壟斷了整個三角區的雇傭軍生意和軍火生意,泰諾這種毒梟最需要的就是武裝和雇傭軍,他販毒換來的毒資起碼三分之一都流到了馮師長的口袋里,對馮師長而言,泰諾就是個大肥肉,所以這麼些年就算泰諾在三角區反復橫跳,馮師長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他直接把手里一半的武裝都給了黎縱,這等同于要把泰諾給一鍋端了。
兩年前黎縱在綝州主持畫展時聞盡也在國內,他大概猜到了一點,只是沒想到正經經商的罹家,竟然藏得這麼深。
但猜想只能是猜想,聞盡坐在車后座,忍不住問了黎縱:“馮師長是給罹家賣命的?”
黎縱坐在副駕上擦著槍,往后瞥了一眼:“你想象力這麼豐富,不如再多想想。”
山路顛簸,上了山頂幾乎就是蛇形的泥土路,山丘高低起伏,晴空萬里無云,沿途都是一望無際的粟子田,遍山開滿鮮花。
農民們正在田里采摘,有的人雙手都已經被砍了還在勞作,小孩子瘦得皮包骨在牛車上面裝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