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霆掀開掐在脖子上的手,直接掏出call機扔給了邢卓:“市局那個叫蔡遼的警察知道怎麼解我們的通訊代碼,他會繼續傳遞消息進來。”
邢卓看著call機上最新進來的一串代碼,上面明確說了黎縱已經帶著特警隊進山。
邢卓近乎難以置信地望向余霆,眼中滿是糾纏的警惕和詫異。
余霆竟然把他和警方聯絡的唯一工具給了邢卓,這麼一來,警方的行動和計劃都像一張白紙一樣攤在邢卓面前?
不可能!邢卓立馬否決了那個荒唐的想法:“你覺得我會信你?”
邢卓這個人生性多疑,對任何事情都保持兩層的懷疑,他認定了余霆曾經害他,必然不會這麼輕易相信余霆說的話,但余霆并沒有跟他多解釋,只是說:“罹博盛還在你手上,我能騙你什麼?”
如果余霆不在意罹博盛的死活根本就不會上山,邢卓一方面懷疑余霆是否和警方密謀,一方面又了解余霆不是個會做無用功的人,短時間內邢卓無單單從這些來判斷余霆的真實目的。
雖然余霆屢次放他走,似乎對他沒什麼威脅,但邢卓還是足夠謹慎:“走前面。”
余霆倒是無所謂,任由荷槍實彈的邢卓跟在身后,就像身后的人不是敵人而是戰友,又或許他真的一點也不怕邢卓借機沖他下死手,畢竟余霆似乎從來都不怕死。
邢卓并沒有藏身在那三間板房里,而是在樹林深處的一個山洞里。
山洞不深,外面的光照進洞里。
余霆一進洞就聞到了各種食物混雜在一起的氣味,洞中央撐著一張軍用的釣魚桌,桌下放著一件拆開了的礦泉水,上面擺放著各種面包牛奶方便買一類的速食,旁邊還有一臺很厚的筆記本電腦。
余霆掃了一眼周圍,覺得這股奇怪的味道應該是角落里那一堆垃圾發出來的,邢卓還是保留著這個習慣,愛把吃剩的方便面桶和飯盒、包裝袋壘成一座山。
邢卓單手抱著狙擊槍,用槍口指了一下凳子。
余霆順從地在桌子邊的釣魚凳上坐下來,掃了一眼桌上的電腦,屏幕被切分成六個小屏,分別是上山的不同路段的監控:“攝像頭是你安的吧?”
邢卓覺得他在明知故問,自顧自在地上坐了下來,擰開了一瓶水,仰頭灌了半瓶。
“有人上山了。”余霆道。
畫面中出現了幾輛泥罐車,車身上有“懸浮星水利”的標志,余霆把電腦轉向邢卓:“一共有五輛車,每輛車上有三人。”
邢卓瞥了一眼屏幕:“水利公司的車每天都這個點進山。”
他藏在這兒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山里的情況他自然是摸索得清清楚楚,水利公司的工程車每天都會在這個點進山,大概120分鐘后離開。
余霆將畫面截圖放大:“這是第二輛車的副駕。”
邢卓手里的塑料瓶捏得咔咔響,圖片中副駕駛座的人穿著厚重的灰色工程服,防護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還帶著護目鏡,什麼也看不出來。
余霆卻說:“他是黎縱。”
“???”
余霆篤定:“化成灰我都認得他。”
“!!!”
邢卓震驚的不是黎縱來了,而是警方大費周章偽裝成水利公司的人進山,其目的就是為了躲過邢卓的視線,可余霆竟然真的這麼直白的戳穿了這一點。
如果余霆只是假意服從,無論他耍什麼花招邢卓能設法應付,可現在余霆的態度反而讓邢卓搞不清楚他的真實想法。
邢卓是個萬事皆有準備的人,他能安心躲在這里這麼久一定做足了防范準備,余霆警告他:“邢卓,山下別的人我不管,但黎縱必須活著。”
這是余霆唯一的要求。
槍彈無眼,萬一真的免不了一場槍戰,以邢卓的手段不會對誰手下留情。
邢卓冷哼了一聲,低頭按著call機。
余霆就當他答應了:“我和蔡遼有固定的溝通模式,你胡亂發送指令一定會暴露你的身份,不信你大可試試。”
邢卓停下了動作,猶豫了幾秒,把打在顯示屏上的一組代碼刪了。
余霆知道邢卓在懷疑他,但換位思考,恐怕也由不得邢卓不信他,警方既然已經進山了,說明整個高郵所有下山路線已經被圍死了,而且余霆還是個活坐標,如果邢卓想活命,除非他現在扔下這里的一切遠離余霆。
但以余霆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邢卓冷口冷面地看了余霆很久:“為什麼?”
余霆敲鍵盤的手停了下來,斜著眼看他:“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邢卓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那眼神仿佛獵食者鎖定獵物一般專注又蠢蠢欲動。
余霆很平靜:“不為什麼,就是想讓你活著。”
這句話邢卓都聽膩了:“哼。你這跟當年的我有什麼區別,叛徒。”
邢卓當年為了他背叛了整個中央情報局,今天他這樣也算為了邢卓背叛了公安,余霆思忖了一下:“那咱們以后就扯平了。”
邢卓低著冷嘲,又像在自言自語:“你今天把姓黎的給賣了,一輩子都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