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坐在第二排,看到余霆后就坐不住了,手舞足蹈地跟余霆揮手,最后干脆溜出門,從外面的走廊繞到了后門,鉆進了人滿為患的旁聽席。
小蔡像只偷偷摸摸的倉鼠,縮著脖子坐在余霆身后的位置上,生怕被對面的領導們看到。
余霆看他鬼鬼祟祟,靠著椅背微微后仰,低聲問他:“你過來干什麼?一會兒楊局看見了又對你有意見了。”
小蔡觀察抵擋著周圍的人,躲在余霆身后:“楊局今天不來,不過龍局倒是要來。”
龍建業?
如果余霆沒有記錯,市企業華融制藥今天下午在開藥品發布會,華融制藥被評為本市優秀企業的領頭羊,這次由華融制藥帶頭研發的新型抗流感疫苗進入學校,這個項目有政界各領域的官員為他們背書,龍建業就是其中之一,華融制藥的官微上已經宣布龍建業會出席今日的藥品發布,他不去發布會怎麼會來聽審?
余霆四下看了看,龍建業還沒有列席,不過黎縱倒是準時出現在了對面。他身上的西裝外套不見了,領帶也不見了,襯衣上面三顆扣全敞開著,袖口挽到了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從骨肉分明的指節一直延伸到袖口里。
余霆看著黎縱在簡衡旁邊坐下來,簡衡笑著開始摸黎縱的胸肌,不知道在調侃些什麼,倆人打鬧了一陣。余霆接住了黎縱的目光,沖他點頭,同時低著嗓音對小蔡說:“你去過看守所嗎?溫遙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小蔡點了點頭:“之前他在看守所一直郁郁寡歡,但自打安排他去監獄里見了裴慎,他整個人都好像活過來了,這兩天吃飯挺乖的,醫生給他打藥他也很配合。
”
“果然。”余霆道。
小蔡立刻追問:“果然什麼?”
余霆知道他可能聽不懂,但還是說:“有時候能救命的不一定是解藥,你因何而病,便也能因何而愈,它可以是是毒藥,也可以救命稻草。”
小蔡聽得云里霧里:“您說的救命稻草是指黎隊長嗎?”
余霆微微扭頭,欣慰道:“變聰明了,都會舉一反三了。”
小蔡抓了抓后腦勺:“哪兒是我聰明了,是您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對面的黎隊長,您看著黎隊長的時候,眼睛里的光就像三十八度的溫開水一樣。”
余霆笑著蹙眉——三十八度的溫開水?
是這樣嗎?
可能是吧。
黎縱在對面被簡衡拉著勾肩搭背,他幾次一臉厭煩地掀開簡衡,但下一秒簡衡的胳膊又鍥而不舍地圍上來,咸豬手還在黎縱身上亂摸,黎縱的不耐煩全寫在了臉上。
“黎隊長的身材真好。”小蔡突然在耳后感嘆了一句。
余霆嗯了一聲:“確實還不錯。”
小蔡立馬:“您沒動手術之前身材也不錯,您剛到沸水塘那會兒咱們治安站的都羨慕您,您身材又好,又高又俊,村里老大姐們都夸您長得像大姑娘。”
這些余霆當時自己也有所耳聞,一笑:“你都說了那是以前了,現在不行了,你黎隊長那種身材我是望塵莫及了,你還有希望,好好練。”
小蔡一臉有被激勵到:“黎隊長的體力和爆發力都很好,每次他揍我我都很痛。”
這一點余霆也贊同:“是啊,確實很痛。”
“???”小蔡不理解,“黎隊長也揍您嗎?”
余霆想了想,點了點頭。
應該算被揍吧,至少余霆現在都還感覺像是渾身被痛揍了一頓。
不,比痛揍還要嚴重。
“dang———”
法槌一響,法庭頃刻肅靜下來。
審判席左側的門打開了,溫遙和裴慎相繼被帶上庭。
余霆遠遠地看著,溫遙的頭發剪成了板寸,身上穿著灰色的鐵窗紋囚服,慘白的面容和余霆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他又瘦了很多,但眼眸里的光是堅韌的,尤其是在看向裴慎時,那種同時帶著笑意和悲意的眼神里斥滿了堅定。
“dang———”
法官穿著黑色的法官服,聲如洪鐘:“綝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一庭,現在開庭。”
“本庭今日在此審理被告人溫遙及被告人裴慎,涉嫌殺害華國籍男子劉克杰一案,現在先請公訴人舉證……”
檢方作為本案第一公訴人,向庭上呈上了溫遙在涉嫌殺害劉克杰一案中的所有相關證據,以及當事人溫遙和裴慎的供詞。
葛新祖重金聘請的辯方律師隨即也進行了一系列舉證,證明溫遙當時是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失手誤殺”劉克杰。
庭審持續了很久,中途并未休庭,龍建業中途列席,就坐在警方席位最前面的座位上。
這是余霆第一次仔細地打量龍建業。
或許因為阮玉玲竊取他的秘密資料一事在他心里種下了懷疑的種子,余霆現在看龍建業是橫豎不對勁。
龍建業的體形清瘦,穿著低調的中山服,手里拿著廉價的保溫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就是兩袖清風的典型,而且他面相也是慈眉善目,甚至說是和藹也不為過。
余霆覺得他的側臉很熟悉,還有背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