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輛警車進村,警報聲拉得老長,引來了不少村民的圍觀。
簡衡的本田車跟在車隊最后,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一間日化加工廠門前。前面的車漸行漸遠,簡衡下車擠開圍觀的人群,把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孩帶上了車。
龍瀟月一上車就被兩名刑警夾在了后排中間,簡衡的目光從后視鏡里照過來,看得她心發慌。
“你怎麼在這兒?”簡衡踩下油門,路況有些顛簸。
龍瀟月絞著手指,手心直冒汗。
簡衡打著方向盤,聲音里沒了平常的戲謔:“你覺得現在對我撒謊還有意義嗎?”
龍瀟月低著頭,眼淚滴落在手背上,被她快速抹干。
余霆說過,一定有一個人在負責照顧溫遙,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龍瀟月。一開始簡衡并不相信,雖然龍瀟月和溫遙是朋友,可以龍瀟月的膽小懦弱的性格,她怎麼可能做出窩藏逃犯這種事情。
可剛才他在一群工人中一眼看到龍瀟月的時候,他真的不得不在心里啐一句:余霆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另一邊,檢察大院的陽臺房里,黎縱已經收到簡衡的簡訊回執,一個打挺從沙發上彈起來,赤著腳跑到了小陽臺上:“溫遙自首了。”
余霆正在晾衣服,云淡風輕地“嗯”了一聲,像是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黎縱穿著大褲衩子和人字拖,彎下腰拿起盆里濕答答的衣服,擰了擰水,用力一抖:“你怎麼知道是龍瀟月在幫裴慎照顧溫遙?”
“其實不難,”余霆接過他擰干的衣服,用衣架撐起來,“我師父曾經說過,這世界上最穩固的關系并不是共同受益,而是共同犯罪,但共同犯罪需要很大的勇氣,一般人就算關系再親密也不可能隨便合謀。
”
黎縱一挑眉:“所以你覺得龍瀟月和溫遙的關系不一般?”
“你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龍瀟月看起來很成熟,不像個高中女孩?”
“記得。”
余霆慢條斯理的地晾著衣服:“葛新祖之前去過一次她家,局長夫人在家里設靈臺祭拜龍瀟月,所以我推測現在的龍瀟月和牌位上的龍瀟月是兩個人。”
“等等。”黎縱擰衣服的動作一滯,“祭拜龍瀟月??”
那是發生在黎縱被禁足在醫院期間的事,余霆一直沒來得及跟他講。
于是接下來五分鐘里,余霆仔仔細細把事情的原委跟他捋了一遍。
聽了半天,黎縱也大概明白余霆的意思了,如果龍建業的親生女兒在2005年就已經死了,那現在這個龍瀟月就是領養回來的,加上先前就發現龍瀟月對溫遙的事過于了解,所以余霆判斷當年溫遙和龍瀟月是同一所孤兒院的。
黎縱若有所思地皺眉頭:“如果是這種命理相連的羈絆,龍瀟月幫溫遙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是啊。”余霆把盆里剩下的水澆在仙人掌的盆子里,“所以我托高琳幫了我一個忙,我讓她幫我查關于龍瀟月的所有資料。”
衣服晾完了,余霆走回客廳,黎縱就像他的尾巴一樣跟著,追問:“調查結果呢?”
余霆坐回電腦前,電腦已經自動把所有軟件插件都清空了,數據被一鍵扔進粉碎機:“結局就是這個龍瀟月的戶籍信息顯示她是2005年出生,但醫療數據庫里1994年冬天就已經有‘龍瀟月’的就醫記錄了。”
黎縱:“……”
1994年……那個時候龍建業應該已經在譚山市公安局任職了,1995年的黑石河核爆案他也參與了。
電腦已經息屏,余霆看著倒映在漆黑熒幕里的自己:“2005年是國內醫學普及云端電子化的元年,當年的病歷記錄上還有龍建業的簽名。” ???
黎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他很驚訝他不在的時候余霆竟然獨自調查了這麼多,但余霆卻誤以為他聽不懂,拉開抽屜,抽出了點在最下面的一張紙遞給黎縱。
那是那日在廢棄車廠時高琳給他的資料里的其中一張。
那是一張病歷的掃描件,蓋著醫院的戳,因為是電子版打印的,看著并不陳舊,患者那欄寫著龍瀟月,年齡八個月大,診斷結果為慢粒性細胞白血病,時間為1994年11月。
黎縱思索道:“所以死掉的龍瀟月是1994年3月出生的?”
“嗯。”余霆道,“以當年國內的醫療水準,慢粒白血病治愈后存活的年限大概就在8——10年之間,龍瀟月死的時候應該有十歲左右了。”
黎縱也這麼認為,龍家人既然想找一個替代品,那領養的這個孩子外貌和年紀應該不會差太遠:“照常理來算的話現在這龍瀟月被領養的時候應該已經不小了。”
余霆的視線集中在一處看了很久,像是想什麼想得入神:“有機會測測她的骨齡就知道了。”
測骨齡???
龍瀟月的真實年紀有那麼重要嗎?
這跟案子好像沒多大關聯吧?
黎縱又犯疑惑了,調侃道:“你好奇他家的陳年舊事是沒問題,你現在還要測人家的骨齡了?是不是關心過頭了?”
余霆也意識到自己說太多,凝肅的語氣立馬松懈下來,笑了一下:“是啊,好像確實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