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縱捧住余霆的半邊間,用大拇指摩挲著他的眉,想熨平他眉心的褶皺:“是我不好,讓我的寶貝受這麼大委屈。”
余霆看著他,輕輕搖頭。
他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他根本不在乎罹博盛和秦佩佩如何折辱他,他只在乎黎縱。
“余霆你相信我,我一定有辦法處理好,你給我一點時間,行不行?”黎縱深深地看著他,這麼說。
為了不讓黎縱再看到自己皺眉的樣子,余霆勾住黎縱的脖子又縮回他的頸窩里:“我不想你為難,如果退一步能讓你開心一點,偷偷摸摸……也不是不行,至少我們……”
至少我們不會像裴慎和溫遙那樣……
余霆不要名分,不要祝福,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這樣就足夠。
而他的這些心思,黎縱又怎麼會不懂。
黎縱緊緊抱他在懷里:“我爸的性格我最清楚,我們騙不了他的,他從來都不會給我留任何反悔的機會,假如……”他停頓了一下,“我是說假如,假如他要送你去國外,能給你一個干凈的身份活下去,你會愿意嗎?”
余霆搖頭。他很渴望有一個干凈的身份,但如果沒有黎縱,身份干不干凈就不重要了。
黎縱的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就算我們分開,他也不會讓你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就像……”
黎縱欲言又止,余霆的視線從黎縱胸口看下去,落在他堅實緊致的腹肌上:“像什麼?”
黎縱沉吟片刻:“我上小學那會兒家里有個專門負責照顧我的住家私教,挺年輕的,二十多歲,會教英文和法文,白皮膚長頭發,我特別喜歡她,我就說以后想讓她做我老婆,后來她就再沒出現了,我爸把她一家都送到尼泊爾去了。
”他說著重重地在余霆額角上親了一口,把他抱得更緊,“你放心,我能處理好家里,就算實在不行我爸媽也只有我一個兒子,只要我不讓步他們就拿我沒轍的,我一定盡全力保護你。”
余霆吐息著往黎縱頸窩里鉆了鉆,安心地在他懷里閉上眼睛。
黎縱感受到了余霆不經意間的依戀,纖長柔軟的睫毛輕輕劃過他的脖頸,也劃在黎縱的心上。他不禁想起了初見時的余霆的情景,那時候的他話不多,也不喜歡跟人多說話,對誰都溫柔客氣,但神色眉眼間總帶著薄薄的霜意,雖然他現在也是這樣,也正因為這樣,當余霆看向他時,他才強烈地感知到余霆對他的那份特殊,余霆對他袒露的柔軟是獨一無二的,就像余霆對他說的“我的眼里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你和其他人”。
這種明目張膽又肆無忌憚的偏愛讓黎縱滿足得發狂。這麼好的余霆,是他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捧在手心里的珍寶,連呼一口氣都生怕他化了,散了,不見了,怎麼在別人眼里就成了糟粕……
黎縱吁了一口氣,余霆感覺到他的胸腔也在隨之細微顫栗。
“黎縱……”余霆叫他。
黎縱親了親他的耳廓,在他耳邊嗯了一聲。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進余霆耳朵里,震得他有些后背酥麻:“我還有很多話沒告訴你媽媽……她問了很多,但我想先告訴你……”
雖然余霆不想承認,但客觀事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即使他再抗拒,這句話他也是時候親口向黎縱坦白了,余霆咬牙道:“俞秋風是我心中唯一的父親,可我的生父……是曹定源。
”
第136章 【章節彩蛋:起點】
【章節彩蛋:起點】
1995年——
黑石河的黎明永遠伴隨著出船的號角聲和吆喝聲,太陽剛升起的時候碼頭的船工就已經上工好幾個小時了,滿載而歸的貨輪從青山夾岸的江河盡頭駛來,蒸汽的渦鳴、兩岸的鳥啼、滔滔的水聲,拿著指揮棍的舵手揮舞著雙手,指揮著船只靠岸。
船泊來的港,在朝霞的第一絲光線里,整個世界鮮活了起來。
小小的山鎮也從冗長的黑夜里復蘇,長滿青楓樹的大街小巷里,路邊的小賣部推開了木制的櫥窗,一束陽光伴隨著幾聲自行車車鈴聲照進了窗,街角賣魚的大叔手起刀落,背書包的紅領巾兒童嬉鬧著奔跑過街巷,街道上人越來越多。
這一天是俞楓第一天上小學,他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后座,看著沿途那些戴紅領巾的孩子都比自己大,突然開始眼淚汪汪,揪著爸爸的衣角委屈巴巴地:“爸爸,我可不可以不去學校呀?”
這是每個孩子一天上學都會說的話,小孩子總會對陌生的環境和人感到畏懼。
俞秋風瞪著自行車,聽到背后傳來的稚嫩哭腔,無可奈何地笑了:“楓兒長大了,要認識新朋友和新老師,這樣才能學到知識呀。”
小孩子哪懂這些,更委屈了:“爸爸是老師啊,爸爸也可以教我寫字…”
“哈哈哈哈。”俞秋風爽朗地笑著,自行車在光影斑駁的樹下穿行,“那可不行,老師知道的東西可多了,那些知識爸爸可不會。”
“俞校長——”
路邊傳來了呼喊。
俞秋風在攤位前捏了一下剎車,一個裝著茶葉蛋的塑料口袋遞了過來,換走了俞秋風的一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