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不斷努力的過程中,他遇到了那個改變他一生的人——裴慎。
那年春天,市音樂廳要被改建成體育中心,在最后一場閉幕演出時,溫遙在臺上演奏,裴慎在臺下凝望。
那天的陽光明媚、恣意,從音樂廳透明的穹頂傾泄而下的朝霞落在少年柔軟的發絲上,游走在琴鍵上的指尖,奏出了一整個春天。
后來溫遙對裴慎說:“琴鍵雖然是黑白的,但在彈琴人的眼里卻是彩色的,只要把心事和過往都傾訴給音符,它就能帶著你的故事,找到懂你的人。”
那個夏天,裴慎會出現在溫遙演出的每一個地方,酒吧、餐廳、婚禮、舞會……
他總會坐在溫遙一抬眸就能看到的地方。
花與音樂,光與少年。
他們相伴走過下雨的老街、黃昏的海岸線、日出的山丘……
他們相愛了。
那個夏天,二十五歲的裴慎牽住了二十二歲的溫遙,他們相約要為彼此傾注一生的愛。
從此以后,裴慎的名字幾乎承載了溫遙全部的幸福,歲月仿佛靜止了一般,美好得仿佛已經永恒。
今年的五月,溫遙被荷蘭皇家音樂廳錄用了,雖然只是替補的鋼琴手,但他的夢想總算要實現了,他即將成為自己夢寐以求的那樣的人。
那樣光彩熠熠的樣子應該足以與裴慎相配了吧?
那時的他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欣喜,怎麼也不會想到那近在咫尺的夢想和未來,竟會那麼地遙不可及。
第132章 “結盟”
檔案編號:Z40690
《溫遙案》第13次審訊筆錄
時間:2021年6月8日15時30分
地點:綝州市公安局
專案偵查員姓名:簡衡;高琳;
記錄員:向姍
受審嫌疑人:牛忠貴(男;71周歲;)
……
審訊結束后向姍將筆錄整理成電子檔案的工作交給了李劍,李劍照著向姍的手稿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電腦。想必是向姍邊記邊哭,很多地方的字跡都被眼淚給暈開了,但并不影響李劍從紙上獲悉溫遙的遭遇。
李劍跟著簡衡干刑偵也有好幾年了,大大小小的案子也見過不少,這世間有一萬種丑態他自詡見識過一大半,人的仇恨貪欲都是犯罪的根源,每個角落都不缺善良的受害者,可他怎麼也想象不到這世間還能有這樣的惡意。
牛忠貴的供述中,老樓里的而每個人都參與了對溫遙的迫害,整件事情的開端就是5月5號——溫遙帶著沈棟去何家的那天。
5月5號溫遙早早便向學校告了假,在老樓居民的囑托下上了沈棟的白色奔馳車前往何家,等他們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
由于溫遙和何家的特殊關系,加上沈棟打包票說一定能順利解除協議和合同,老樓的人都在等著他們的喜訊。
可他們等到的并不是喜訊。
何國志死了。
知道了事情經過的居民大驚失色,一群人湊在一起驚惶和無措迅速發酵滋生,大家起初都決議報警,可沈棟卻告訴大家,最關鍵的那封土地買賣合同并沒有帶回來,如果這個時候報警,老樓倒賣土地的事就瞞不住了,到時候大家的房子都可能會被法院沒收。
沈棟主張暫時不報警,等他想辦法把合同拿回來再說。
居民們同意了,他們在根本不了解前因后果的情況下,聽信了沈棟的蠱惑,只有溫遙堅持要報警投案。
何國志發生意外時溫遙和盧孝慧在書房里,溫遙并沒有親眼目睹何國志失足的現場,但事后沈棟切斷了何家所有的監控,還把監控記錄的母帶取了出來塞進了他的背包里。
沈棟的這個舉動引起了溫遙的懷疑,加上沈棟拼命說服居民不要報警,溫遙更堅定了報警的念頭。
可此時的老樓居民已經聽信了沈棟的蠱惑,為了掩蓋土地買賣的事,他們合伙將溫遙囚禁在了老樓的地下室里。
老人們只是不讓溫遙去報警,原本想著只要拿回合同就放他出來,可一切都在朝著與他們的想象完全相悖的方向發展,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已經又一次構成了犯罪。
三百個人的利益被系在了一根麻繩之上,為了以防其中有人“良心發現”連累所有人,沈棟再一次主張大家“結盟”,而結盟的承諾書是一段視頻——
沈棟在囚禁溫遙的地下室里架了臺攝像機,讓老樓里的人輪流折磨溫遙一下,這樣一來,誰也不能把自己從這件事上摘干凈,也不用擔心其中有人叛變。
剛開始很多人都很猶豫,可人在群體是沒有意識的,他們為了獲得別人的認可拋棄了個人是非,為了合群放棄了思考,用理智換取那份讓人倍感安全歸屬感,他們忘記了溫遙的善良,把他當成了一個必須的犧牲品。
他們將溫遙綁在了配電室的柱子上,細長的軟鞭一下一下落到他的身上,尖銳的鋼針傳換了無數雙手。
為了不讓溫遙發出過于慘烈的叫聲,沈棟用繩子緊緊地捆住了他的脖子,讓他被迫仰起頭才不至于窒息,讓他每一聲痛苦的嗚咽都悶在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