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余霆對他并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他就知道,不然余霆怎麼會淋著雨到處找他?不然黎縱的螢火蟲項鏈怎麼解釋?不然他會這麼著急怕黎縱誤會?全世界都可以誤會詆毀他,為什麼就黎縱不行?
什麼狗屁強買強賣?什麼對黎縱沒有那個意思?
全都是扯淡。
黎縱的眼神灼熱得仿佛要燒起來一般,余霆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實在不可取,他們明明應該是對立的,走到這一步已經很荒唐了。
余霆不知道在想什麼,不自覺微微往后縮了縮,垂眸不語。
如果換做是平時,黎縱一定狠狠地把他拉過來,再重重地抱進懷里,嚴刑逼供也要把他的嘴撬開不可,可是余霆他現在渾身是傷,脆弱得像個布滿裂痕的玻璃娃娃,黎縱連看他的眼神都不敢太用力。
“余霆。”黎縱鍥而不舍地湊近,幾乎就要壓上去,余霆不敢看他的眼睛:“黎縱我……”
黎縱嗅了嗅余霆耳發:“我現在可以親你嗎?”
余霆不說話。
黎縱靠得更近了,但仍然克制著不去真正壓迫余霆的身子,只是呼吸都噴進了領口里。
黎縱的體溫很高,熱烘烘地烘烤著余霆,黎縱分明渾身沒一處真地觸碰到他,但皮膚溫度的觸感卻那麼清晰。余霆別過頭去,移開了視線,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不行。”
“為什麼?”黎縱問,“我們又不是沒親過。”
“……”余霆倔強地梗著脖子,“你喝咖啡了。”
“那不是咖啡,我只是怕打瞌睡,所以來了顆檳榔。”
余霆看著他不說話。
黎縱繃著身體,屏聲息氣地看著余霆,心就像蹦起來卡在了嗓子眼上,僵持了一陣,又沉重地落下去,半晌才呼地松了口勁兒:“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
”
他一把捧住余霆的臉,氣勢洶洶地就要往下親。
“砰——”
一聲悶響,房間門被陡然推開,走廊上的光泄洪般照了進來,黎縱猛地一下從余霆身上彈開。
小蔡抱著他掉漆的黑本子,驚風閃電地沖了進來,:“黎隊長!黎隊長!發現了!我們發現了!!”
黎縱狠狠都抽了一口氣,繃緊了下頜才忍住沒吼出來。
余霆也有些慌亂,忙不迭地調整好表情,但小蔡眼尖,不但看出了端倪,還很沒眼力見地說了出來。
小蔡:“余師兄?您的臉怎麼了?您發燒了嗎?”
“……”余霆眼神不自然地閃了閃,“沒有,就是……剛屋子里通風不太好,有些悶熱。”
“熱嗎?”
小蔡疑惑了,空調扇明明開著,這溫度挺舒適的啊。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看到一旁的黎縱臉黑得嚇人,茫茫然地抓了抓腦袋:“黎隊您心情不好啊?”
黎縱面色陰沉地瞪了他一眼:“沒有!”
小蔡被他斥得頭皮一麻,說話都開始磕磕巴巴:“我……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黎縱冷哼了一聲,小蔡更窘迫了,立馬朝著黎縱和余霆一人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對不起!”
余霆偷瞄了一眼一臉陰霾的黎縱,覺得小蔡多少有點可憐,趕緊道:“沒事的小蔡,你剛才說什麼發現了?”
小蔡一秒原地站直:“余師兄,黎隊,我們的信號探測儀剛剛截獲了十三秒鐘的衛星電話信號,確定是王辛玄帶走的那臺XT手持衛星電話發出的。”
王辛玄?
余霆瞳色一沉,和黎縱交換了一個眼神。
黎縱劍眉一顰,眸光生冷:“說具體點。”
小蔡:“因為是衛星電話,波頻非常穩定,就是時間太短了,我們定位不到信號源,但他確實還在山里!!”
余霆低眉斂目道:“他應該是聯絡了外面的人接應,大概是身上的傷拖太久撐不住了。”
黎縱嗯了一聲:“我們現在鎖死了所有進山的通道,每個山頭都有警犬和特警駐守巡查,這個時候絕不會有人來接他走,但是我們也很難找到他。”
余霆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這片山區太大了,加上正逢雨季,搜查犬也很受限,王辛玄想藏身很容易,這麼大海撈針地找下去,抓到王辛玄的幾率很渺茫,他很可能在警方找到他之前,就先死在山上了。
但是想要找到他,余霆倒是還有個法子,只是比起抓捕王辛玄伏法,他更希望王辛玄死在山里,這麼一來,黎縱的身份就不會面臨曝光的風險,而余霆的秘密,也能堪堪維持下去。
余霆看了看黎縱,室外照進來的光從一側打在他的臉上,描繪著他刀削般的輪廓,漆黑的眸子幽深如狼,沉積著某種令人齒冷的凌厲鋒芒。
這一秒,余霆竟覺得自己能一眼看透黎縱。
他在木樓的時候,撐著最后的意識也要叫黎縱殺了王辛玄,但黎縱最終也沒有狠下殺手,黎縱的本心還是想要活捉王辛玄,因為王辛玄是他目前握在手里的唯一關于“賽神仙”的線索。
余霆的手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胸口像是結了冰一般,墜得難受。照王辛玄所說的,賽神仙的案子查到最后,浮出水面的就是曹定源和049……
這原本是余霆最想要的結局,親眼看著該死的人一個個受諸制裁,可是現在,余霆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