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要知道你就是大毒販曹定源的親兒子,恐怕連你煙雀的身份都會遭懷疑。”
“……”
王辛玄:“我們都是做鬼的,活著是鬼,死了也是。”
余霆沉默了,昏暗地空間里,電筒的光照亮了他的輪廓,黑暗卻淹沒了他所有的情緒。
過了半晌,王辛玄聽好了他悶在胸膛里的笑。
王辛玄沉聲:“你笑什麼!”
“笑你白癡。”余霆說,“你應該知道,知道我身份的人都下去了。”
這不是恐嚇,余霆曾經在達納海溝殺了一船的人,那些人都是所謂的“自己人”,如果王辛玄是曹定源的狗,他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是掛在嘴上的。
但王辛玄敢說就不怕死:“我要是死了,你永遠也找不到五爺,那個警察也永遠查不到賽神仙。”
余霆輕笑:“你太自以為是了,不過是知道些皮毛,就拿著當免死金牌?”
像是為了證明什麼,王辛玄忽然說:“上面那個警察喜歡你吧?”
“!!”余霆的心臟倏然一緊。
“你們剛才那段生離死別的話簡直感人得不行,我差點都鼓掌了。”王辛玄一腳將橫在面前木樁踢飛,逼近兩步,“難怪當年集團里傳言霆公子是冷血千面魔,軟硬不吃還不近女色,原來是專搞男人。”
余霆緊繃著下頜,指節捏得喀喀作響:“你們別動他!”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王辛玄是個雞賊的毒販,他立馬從余霆陰沉了三個度的聲線中聽出了端倪。
余霆不怕臟,不怕詬病,甚至不怕死,幾乎沒什麼能威脅他,王辛玄一直在試探,終于他發現了余霆的弱點,不屑地悶哼道:“看來不止是他喜歡你這麼簡單。
”
黎縱有親人,有父母,有朋友兄弟,是和余霆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人,他的牽掛太多。
余霆在很短的時間內意識到,他和黎縱最大的差別不是成長經歷,不是出生環境,更不是生存方式,而是黎縱他是一個有父有母,有血有肉的人……
他為什麼會想這些?為什麼要害怕?
那些人跟余霆有什麼關系?他為什麼要顧及別人的死活?
余霆粗重的呼吸在死寂的空氣里格外突兀,王辛玄從他顫抖的氣音里聽出了一絲人性的裂縫。
余霆略微分心還未反應王辛玄就猛然撲了上來,將他整個撲倒在地,二人扭打著滾出數米遠,背脊輪番壓過滿地的碎瓷片,最后狠狠地撞在墻壁上。
又一陣天搖地動中,王辛玄打挺而起,一個擺身將余霆壓在身下,舉起匕首朝余霆的咽喉刺了下去。
余霆一把握住刀刃,鋒口頃刻豁開皮肉,王辛玄從上往下的爆發力強勁,余霆受傷的手臂猶豫螳臂當車,只能用力擰轉刀頭,刀刃傾斜著刺入余霆的右肩。
余霆一聲悶哼,額角的青筋暴起。
王辛玄上半身頂力下壓,刀刃重重下陷,深深插進骨縫:“鬼就是鬼,一輩子都是!”
余霆死死咬著牙關,憤恨地瞪著他:“……”
王辛玄轉動刀身,刀刃絞著血肉,余霆咬牙低吼一聲:“啊——”
王辛玄一手擰著刀靶,一手掐住了余霆脆弱揚起地咽喉:“你早就洗不干凈了,不死也沒用,你還活著干什麼?不如就你讓我殺了你,我完成任務,你也解脫了。”
余霆的喉嚨被掐出了咯咯的空響,死死地瞪著眼睛看著王辛玄。
王辛玄臉上的疤愈發猙獰可怖:“死吧,死了就沒人再懷疑你,那個警察只會記住你的好,他永遠都忘不了你,因為死人是無法超越的!”
“…………”
余霆就快窒息,他的太陽穴在極速膨脹,連眼睛都快炸開。
黎縱……黎縱會…會記住他嗎?他們明明還……什麼也沒有開始……
余霆忽然不甘心,隨著眼前的光愈漸暗下去,心中地不甘反而如洪水猛獸般滋生翻涌,他一輩子都活在陰謀和殺戮中,沒日沒夜想著如何算計別人,如何不被別人算計,如果沒有黎縱……如果沒有遇到黎縱……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被人日夜牽掛,被人舍命保護是什麼感覺……
可是黎縱他沒理解過余霆,從余霆站在他面前的第一秒開始,他就從沒真正理解過余霆。
余霆總是拒絕,總是把自己死死地鎖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把黎縱當成了第一假想敵,把所有的刀口都指向他,黎縱靠近一步,他就捅他一刀,可黎縱呢……無論余霆做什麼,說什麼,他還是忍著痛一步步靠過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為了余霆拼命,余霆忽然很想知道黎縱的答案,他介不介意自己那些骯臟不堪的過去,介不介意自己曾經殺人放火,介不介意他制毒吸毒……他不要結果,不要救贖,他只要一個答案,他想要一個堅定而明確的答案。
可是……可是余霆很快就會死……死了……死了他就不知道黎縱的答案……死了黎縱就不知道……不知道余霆對他……
不!!
他絕不能就這麼死!!
王辛玄沒想到余霆哪里來的力氣,近乎是玩命地松開刀刃,刀刃瞬間沒入他的身體,鮮血淋漓的手反扣住王辛玄的脖頸,一腿屈膝上頂一腿扣住王辛玄的腰側,振身反轉將王辛玄掀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