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余霆身上有這塊胎記,那他百分之百就是俞楓!
可是……大腿內側……靠近恥骨……
這除了把他脫光光之外,還有別的途徑可以看到嗎?
磨磨蹭蹭地天又黑了,黎縱站在圜土監獄門前,低頭看了一眼表,快八點了。
“黎隊!!”
黎縱應聲回頭,馬國宏換了一身衣裳正從監獄大門縫里擠出來。看得出來他是匆匆忙忙來追黎縱的,連襯衣扣子都扣歪了一顆。
馬國宏比黎縱年長七歲,剛過完四十歲生日不久,但完全不顯老,不怎麼看得出年紀,大概是因為知足常樂的原因,他的生活中歡樂居多,也正因如此,才這把年紀了還只是個科長。
黎縱想請馬國宏吃了一頓“道謝宴”。
黎縱本來是打算請他去白杏食府吃高檔中餐,可馬國宏還堅持要反過來請黎縱吃飯,因為他剛發了獎金,可以給老婆買一件像樣的禮物了。
黎縱沒辦法,只能選了個大排檔。
馬國宏知道黎縱胃不好,抱著菜單不厭其煩地問老板哪個最清淡,哪個最養胃:“這個看著怎麼像是紅湯?”
老板:“這個是番茄湯,照片有一點點色差。”
“那要這個把……這個是菌湯吧?哦那再要個這個,這個呢?黃金澆……”
“好了好了!”黎縱長伸手抽過菜單還給老板,“先就要這麼多吧,謝謝老板。”
整條小吃街燈火闌珊,滿街滿巷都是人,大排檔的臨時桌位都加到馬路牙子上了,黎縱他們的桌子就擺在一張窨井蓋上。
馬國宏給黎縱要了一杯溫水,笑得合不攏嘴,雖然在黎縱的印象里馬國宏一直都是笑著的。
黎縱接過蒙著保鮮膜的玻璃杯,插了根吸管:“馬科長今天的心情不錯,給老婆買禮物就這麼開心?”
馬國宏哈哈一笑:“給心愛之人送禮物當然開心啊,黎隊沒送過誰禮物嗎?”
黎縱略微思忖,搖了搖頭:“我只給相親的女孩子送過見面禮,沒您這麼有福氣,一早都成家立業了。”
清潔車從大街外側緩慢駛過,噪音大得壓過人聲,馬國宏拔高嗓音:“那等您遇到心愛之人,您就明白了。”
心愛之人……
黎縱是個不知倦怠的工作狂,以前相親的對象十個有八個就是被他這一點給嚇跑的,他自己也視工作為伴侶,視正義為妻兒,從沒想過“成家”這種虛無縹緲的事,但今天,他特別想知道馬國宏是什麼感受,到底是什麼樣的“家”讓他感到幸福的同時,還那麼知足。
黎縱微微前傾道:“你和嫂子戀愛的時候是誰先主動?”
“當然是我主動啊。”馬國宏一臉爺們,“不過啊,主動都是相互的,一方主動了另一方也會回應,當你真的喜歡一個人,那種牽腸掛肚,很想見到她,很想跟她分享所有的苦悶和開心的感覺,就算兩個人面對面都還是會很想念,你說都這樣了,誰還控制得住自己不主動?”
牽腸掛肚……很想見到……
黎縱問:“主動干什麼?”
馬國宏:“主動跟對方分享開心和不開心啊,簡直無時無刻都會想念對方。”
馬國宏說到一半忽然停下來,因為黎縱在發呆:“黎隊這是有心上人了??”
黎縱:“???”
馬國宏字字鏗鏘:“你剛才想的是誰?”
“我剛才……”黎縱欲言又止。
“啥都別說了,我問你答,”馬國宏問他,“想見她吧?”
黎縱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是不是連飯都不想吃了?”
黎縱確實沒胃口,又點頭了。
馬國宏灌了一口冰啤酒,在黎縱的水杯上碰了一下:“恭喜啊黎隊。”
黎縱一臉莫名其妙:“恭喜什麼恭喜,我就是擔心我一個同事,我們兩個大……”
馬國宏耐心等他說:“大什麼?”
黎縱喝了口水:“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什麼樣?”馬國宏豁達一笑,“別藏了,你臉上都寫著呢。”
“??”
“很多小年輕啊沒經歷過,分不清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后知后覺。”
黎縱沒接茬,喝了口水。
馬國宏繼續掰扯:“依我說啊,這只要彼此相愛,有什麼障礙是不能跨越的?有話就說,有誤會就說開,別憋在心里,別胡亂猜忌,否則,生嫌隙。”
黎縱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也沒法細說:“不說這個了,來聊聊您吧。”
“別啊,”馬國宏不讓他轉移話題,“人這輩子能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就不要拘泥于那些世俗的框架了,別說身份地位懸殊,就算是撞了性別都不成問題,尤其是你們這種行走在刀尖上的人,為什麼不及時行樂?你們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黎縱笑了一下,沒說話。
“黎隊啊黎隊,別心不在焉了,飯菜我都打包回家跟我媳婦一塊吃,”馬國宏一指遠處的朝天大陸,“去吧!你的愛人在召喚!”
不知為何,馬國宏明明說了一通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卻像點在他心窩上一樣。
不過馬國宏確實有一句話說得在理,有話就說,有誤會就說開。
黎縱倒是想問問那個姓余的一聲不吭走了是幾個意思!
馬國宏一臉喜笑顏開:“去吧黎隊,follow your heart!”
黎縱起身,拍了兩把馬國宏的肩,然后闊步走出了人聲鼎沸的小吃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