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縱與他鼻尖相抵:“那你有嗎?”
余霆是個明明如月的人,即便是如此糟粕的環境下,他往那兒一站照樣凈骨出塵,黎縱打心眼里不覺得余霆會有什麼艾滋,但既然余霆這麼說了,他也不妨再確認一遍。
余霆忽然笑了,氣音干凈清甜,“行了,跟你鬧著玩的,你走吧。”
黎縱:“…”
余霆滿眼寫滿了我輸了,但黎縱心里一點逃出生天的喜悅都沒有,甚至……
甚至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就像緊握在手中的沙一點點從指縫間流失,心里空落落的。
雖然知道這是余霆試探他的手段,但聽見余霆親口說這只是玩笑,黎縱心里竟莫名有種被調戲了的憤怒,像是不滿,又像是不甘。
余霆實在喘不上氣,嘗試推了一把黎縱的腰。才剛推開一點,黎縱忽然腰胯一沉,又壓了回來。
他這一記下頂不輕,余霆胸腔里傳出了難受地悶哼。
黎縱眼神冷漠:“長本事了,隊長也是你可以隨意撩撥的對象?嗯?”
余霆推他:“我……我喘不過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戲,黎縱反而憋屈起來:“一會兒要一會兒又不要,好玩兒嗎?”
余霆重重地呼吸了一口:“黎縱,你應該知道,我們永遠不可能真的成為自己人。”
黎縱毫不猶豫:“試都沒試你就知道沒可能?!”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余霆很認真地看著他,“你住高檔社區,而我住群租樓,這就是你和我。”
黎縱有些隱隱激動:“不是一個世界,難道你是火星人?”
余霆把手縮到胸前,跟黎縱之間撐開到能正常對話的距離:“這不是住在哪個星球的問題。
”
“那是什麼問題?”黎縱逼視著他。
這句話帶上了明顯的火氣,是它自己從黎縱嘴里蹦出來的,完全沒有經過任何神經中樞的加工傳導。
余霆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你不會明白。”
“你信我嗎?”黎縱忽然問。
余霆望著他。
“如果你一點都不信我,為什麼要提醒我黑警的事?”
余霆:“………”
其實,余霆也有同樣的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提醒黎縱這件事,黎縱一門心思只用在案件上,以他光明磊落的性格,斷然不會輕易去懷疑自己的隊伍,而余霆卻用微妙的方式將此事點破。
他一個渾身疑點的臥底警察,本就受千夫所指,這麼做對他自己百害而無一利,其中的利害關系余霆一清二楚。
但他就是說了。
黎縱看到余霆幅度甚微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黎縱:“那你知不知道,你會成為第一個被所有人懷疑的對象?”
“嗯。”余霆說,“這個知道。”
黎縱想問為什麼,但卻沒問出口,只說:“那你能自證清白嗎?”
余霆:“不能。”
四目相對,黎縱感受著身下人滾燙的軀體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他還能說什麼?
說我相信你不是黑警?
這不可能。
但與之相反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黎縱翻身而起,漆黑的眼眸里在燈光下現出寶石般的光澤。他面無表情理了理左右凌亂的袖口,思忖著該怎麼對余霆說。
余霆也坐起身,認真地看著黎縱。黎縱的襯衣有別過徽章的痕跡,袖扣是訂制的,腕表和上午戴的不是同一只,右臂內側有一條五公分左右的疤痕,疤痕很淡,或許已經有些年頭。
黎縱提了提衣領,沉吟了片刻,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麼,臨走時又問了一句:“你能不能不住這兒?”
他的語氣沉淀了很多,余霆也退步了。
“我考慮一下。”
他說。
黎縱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徑直開門走出了這片被燈光照亮的陰暗灰區。
第25章 謬贊
4月14日18:42 PM
東昌路位于綝州市區中心城區,共分為四段,全場3.1km,是城區東部的主要交通干道,夜幕之下,燈火輝煌的東昌路猶如一條蜿蜒的大蛇,將整個綝州最肥沃的銷金庫一攬入懷。
“酒吧一條街”位于東昌路四段,毗鄰蘭桂坊和狂歡中心,是城市金融商圈的核心地段,也是全天24小時擁堵的路段。
霓虹耀眼,燈火闌珊。
炫彩的燈帶勾勒著城市的輪廓,點亮了屬于城市午夜的激情。
晚七點的酒吧街人聲鼎沸,擁堵的路段因街道上亂穿的行人而更加擁堵,妙齡少女畫上了美艷的妝容,放眼長街,隨處可見五彩繽紛的腦袋和白花花的大腿。
789號洗浴中心的天臺,狙擊槍的準星瞄準著對面KTV的天臺,大街小巷的角落里潛伏著偽裝極致的鐵皮怪獸,如果你現在正站在這條大街上,你隨手拉住問路的一個人,可能就是燈火下的夜行人。
街角加長版的黑色指揮車內,一道指示從無線電通訊器中傳入所有人耳朵,楊維平穿著一身深藍色短袖唐裝,出現在尊皇秀KTV對面的馬路邊上,他背著手,在兩名安保人員的護送下,進入了KTV的拱形大門。
就在所有人都將目光警惕地鎖定在楊維平時,一個穿著灰色運動開衫,戴著連身帽的高挑身影,遠遠地出現在了擁擠的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