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平平立刻:“所以我們初步推測陳彪在案發當天其實是想出去散毒,但包裝忽然在胃里破裂了,導致他出現了幻覺,從澆筑臺上跳下去了。”
黎縱沒有立刻接話,他還在思考其中的疑點,余霆的聲音在耳邊不溫不火地響起:“現場目擊者是誰?他有沒有嫌疑?”
黎縱看余霆的眼白有些充血,刻意往旁邊站了一點,把余霆的視線和尸體隔開。
余霆對他這個細微的動作視而不見,只看著劉平平。
劉平平道:“起初我們也這麼懷疑,但目擊者是工地的守夜人,八十多歲的一個老漢,他不可能將一個成年男子搬上十四米高的澆筑臺。”
一般工地的澆筑臺都是底下墊了一層方木和膠竹板,上面的骨架會用鋼材焊接,上人的梯子一般也是鋼材焊接,扛著人很難上得去,何況還是個八十歲的老人。
所以這個老人不但是目擊者,還是陳彪自殺的見證人。
劉平平繼續道:“這個大爺記性特別好,他清楚記得那天是三月二十號,跟高法醫預估的死亡時間也對得上。”
三月二十號……
余霆看向黎縱:“三月十八號他和何靖雯,還在綝州紅珠大酒店。”
確實,他們手里還留著他們退房時的前臺監控,一定不會有錯。這麼一來,陳彪在離開綝州之后短短兩日就已經死了。
黎縱雙手抱臂:“他怎麼會泗龍橋的工地上?”
這句完全是黎縱思考時的自說自話,劉平平立馬就給出了解釋:“這個建筑商那邊交代了,陳彪是上面集團派過來督造工程的監工,一來就住在工地上了。
”
陳彪是調過來的?
黎縱和余霆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清楚彼此心里跟自己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和陳彪有關聯的建筑公司,就只有……
劉平平掏出手機,翻出了一張企業宣傳冊封面的照片,在黎縱和余霆的眼前晃了一圈:“就是這個公司——京西善建者集團譚山廣建分公司。”
果然是何靖雯家的分支。
黎縱:“劉隊長,帶我們去現場看看吧。”
“成!”劉平平手機往褲兜里一塞,作勢領著人往外走,“簡副支隊和馬組長他們也在現場那邊,這會過去正好。”
……
第15章 “見了天日,人就能活嗎。”
本來三人可以坐一輛車,但泗龍橋現場臨時打來電話,讓劉平平拉一套勘查設備過去,黎縱和余霆就開著車跟在劉平平的后面,在譚山市區的泊油路上卡著限速行駛。
余霆還想坐到后排座去,黎縱實在忍不下去,說了他一句:“你還真把我當成司機了?”
余霆沒有反駁,挪到了副駕。他就像被馬路邊上的什麼景致吸住了眼球,一直看著窗外,也不說話。
黎縱偏頭看了他二十八次之后,沉著嗓子開口:“你現在還覺得何靖雯是無辜的嗎?”
陳彪和何靖雯的關系親密,他二人前腳分手,后腳陳彪就死在了她家的工地上,這是個值得關注的點。
余霆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好似沒有聽進去,卻淡淡地說:“這不好說,何靖雯說過,陳彪本來就是京西善建的員工,即使分手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陳彪被公司派到任何地方工作都不奇怪。”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過早蓋棺論定。
黎縱叼起了根煙,齒縫里說出來的話帶著鼻音:“我們剛從藍衣那兒揪住陳彪販毒的證據,轉頭他就死了,是不是太巧了?”
余霆明白他的意思,慢吞吞地把窗戶放下一條縫,淡淡的煙絲飄過來,讓他的精神醒轉了不少:“如果不能證明這不是巧合,那它就是巧合。”
“言之有理。”黎縱立刻贊同,“那你有什麼想法?”
余霆沒有看他,順著思路說:“從現在掌握的線索看,陳二以陳彪的身份成為了京西善建的員工,中途跟何靖雯產生了情感糾纏,被識破涉毒之后立即二人分手,陳彪隨后被公司調到了譚山的工程上,在散貨帶毒的時候發生意外,死在混凝土樁里,建筑商想壓下這件事,和死者家屬私下解決,一切順理成章,但其中有一個疑點。”
黎縱單手把著方向盤,朝窗外彈了彈煙灰:“說來聽聽。”
“何靖雯明明知道陳彪涉毒,為什麼不向警方檢舉,還讓他繼續留在公司?”
黎縱順著他的思路捋了捋:“的確,何靖雯明知陳彪有可能會對他展開報復,她寧可在家安那麼多監控,也不愿意讓警方做他的保護傘,這中間怕是還有隱情。”
窗外的風聲很大,夜幕逐漸籠蓋下來。
黎縱吐了口煙圈:“還有一個疑點。”
“…”
“陳彪死于意外,如果走法律途徑,建筑商會面臨巨額賠償,私下解決不但要面臨賠償,還犯法,一個企業為什麼要選擇犯法?”
余霆看向他。
黎縱又補充了一句:“即使京西善建想要穩住股價,但為此挑戰法律未免因小失大了。
”
“上市集團最注重形象和口碑,很多大企業在發生了這樣意外,都會選擇避開法律,這是行業的現狀,是社會默認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