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縱站定,掏出了一桿煙,侯小五摸出打火機出溜上去,乖嚕嚕地叫了一聲“老大”,一指旁邊的余霆:“你要的人。”
黎縱叼著煙,掃了一眼侯小五鼻孔里塞著的帶血的衛生紙,看向余霆:“你是余霆?”
余霆站在三步外,嗯了一聲。
這人跟黎縱想象的不太一樣。
一張臉確實長得可以,走廊仿夜間的燈光從上打下來,讓那張白皙到蒼白的面容和冷淡的眉眼,染上了與他本身氣質相悖的暖色調。
黎縱一點頭,吐了口煙圈:“進來吧。”
侯小五麻溜地打開包間門,五六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正在包間里跳猩猩舞,嗚嗚直叫,場面一度辣眼睛,發覺有人開門,門內驟然安靜。
余霆原地未動,瞥了一眼門內:“我站在這里就好。”
黎縱他咬著煙回身看他,扭頭時頸側的肌肉清晰可見,那神情就像在問:你說什麼?
他驚訝了一把,新人一般不可能拒絕領導的第一個要求,尤其是自己的直屬領導。
侯小五站在黎縱身邊,感覺整個大氣壓都下降了好幾帕,趕緊沖余霆嚷嚷:“不懂事啊,黎隊拿你當自家兄……”
“行。”黎縱忽然說,“那你就在那兒等。”
侯小五一愣,為難地看了看站在走廊上的余霆,黎縱注意到身后的人沒跟上來,回頭看了一眼:“猴子關門。”
就這樣,余霆被關在了走廊外。
黎縱往沙發區上一坐,所有人一瞬間圍了上來。
老馬:“那小伙子就是傳聞中的…那誰?長得挺精神啊!”
“可不精神嘛!”猴子立馬接腔,指了指自己塞著紙巾的鼻頭,“他給我打的,我就說了幾句黑話,急頭白臉地給我一頓揍。
”
老李抬了抬滑到鼻頭處的眼鏡:“那你倆以后同在行動組能處得好嗎?”
“那有啥!我候小五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麼,我就不是那種人,善良!沒辦法!”猴子一臉自豪,抓了根香蕉開始剝。
一群人圍繞這個話題討論得正熱和,坐在C位的人忽然一盆冷水下來:“誰說的他要進行動組?”
五雙眼睛倏地看向黎縱。
黎縱傾身向前,手肘撐著膝蓋,彈了彈煙灰:“他去勤務組,老馬你是組長,出現場可以帶帶他,文書情報方面暫時別讓他碰。”
有那麼幾秒,大家伙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行動組至今有一個位置虛懸,他們都以為余霆就是來補這個缺口的,而且以余霆這樣的資歷和年齡,加上他各項身體指標和綜合素質的評測結果,就是進行動組的不二人選。
老馬咧嘴尷尬一笑:“這不好吧?咱支隊勤務的一般都是從行動組退下來的老將,余霆條件這麼好,沒道理不上一線就下來。”
候小五含了一大口嚼爛的香蕉:“是啊,他戰斗力和反應力不進行動組真可惜了,就他那副漂亮皮囊,別的不說,色誘術完全不在話下。”
老李推了推滑到鼻頭處的眼鏡,用四十五歲中年人一貫保守的口氣道:“隊長,這個余霆吧,他身份特殊,是省禁毒局前任副局長的徒弟,也是功臣,您安排他進勤務是沒問題,但只是跑跑現場,這跟下邊升上來的新人蛋子沒什麼區別,我怕傳出去別人要落您口實,說您針對功臣,畢竟他是楊副局點名要多加照顧……”
“我就是針對他。”黎縱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我讓他進來洗腳他也敢拒絕,我已經生氣了。”
“這……”
“可能他不喜歡這種場合?”
“會不會是我們剛才跳那猩猩舞把他嚇著了?”
“不至于吧,他身經百戰什麼沒見過。”
“頭兒你不是一向六塊腹肌宰相肚嗎,什麼時候變這麼小氣?”
黎縱:“就剛剛。”
忽然,包間門被推開,余霆站在門口,長身靜立,目不斜視地看著黎縱:“你們的門沒關緊。”
此話一出,一眾嘰里呱啦瞬間湮滅無痕,該喝水的喝水,該看手機的看手機。
黎縱大馬金刀地往后一靠,上下打量了余霆:“聽見了就好免得我專程通知你,這是馬鐘祥,他以后是你的組長。”
馬忠祥起身上前:“你好,馬忠祥。”
“馬組長。”余霆禮數周至地握了一下老馬伸來的手,走到了黎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申請的是行動組,也通過了博弈組的兩輪測評,我該進行動組。”
黎縱以一個極度舒適的姿勢倚在沙發上,緊實的胸肌輪廓在襯衣下若隱若現。
一般的潛伏者為了更貼近那個糜爛的環境,會把自己的活得和真正的亡命徒一模一樣,刀疤紋身、流氓氣質是毒販的標配。
長時間浸泡在染缸中,連黎縱身上都或多或少煉出了些匪氣。但余霆不同,他身上帶著并不高傲的疏離感,甚至亭亭凈骨。
黎縱暗自感慨,這人不進行動組確實可惜,但行動組涉及核心機密,在甄別行動結束之前,余霆不能進。
黎縱:“博弈組的測評只是我的參考項,我多年的戰術素養告訴我,以你目前的情況不適合進我的行動組。
”
余霆并不起急,平靜地直視他:“那要怎樣才適合?”
黎縱繼續胡扯:“你任務經驗不足。